得了魏劭的准话,宗亲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魏劭走后,厅堂里安静了片刻,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仲麟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还是一位宗亲先开了口,干巴巴地咂了咂嘴。
“何止是没错!”另一个宗亲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我看是点醒了我们这些老糊涂!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仲麟说得对,谁家敢要?谁家要得起?这天下,除了我们魏氏,谁还能容得下这么一尊大佛!”
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他们怎么就钻进牛角尖了?
“守着仲麟,咱们巍国也就是个巍国。可要是咱们跟着阿棠……”说话的人眼睛里冒着光,“阿棠可是离一统中原最近的人!咱们魏氏之名,必将伴随着阿棠的功绩,刻在史书上,流芳百世!”
这话说到所有人心坎里去了。
至于魏劭怎么想?
谁管他呢。
他们眼里只有利弊得失。
当初老巍侯与少主魏保折在辛都,魏典与魏劭在族人灵前争位,他们不就没偏没向?反正谁上位都得敬他们三分。
若非老夫人站出来直接定下魏劭继承家主之位,他一个黄毛小儿如何争得过魏典。
当年他们能接受一个小娃当家主,现在换成一个女郎当家主,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宗亲们已然明白,有能力之人,又何必计较男女之分?与其守着个扶不起的旧主,不如赶紧抱紧新大腿。既然阿棠具备一统中原的才智与魄力,那他们主动去寻阿棠商议,岂不是顺理成章?
“走!”头发全白的三叔公猛地一拄拐杖,站了起来,老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得很,“去良崖!”
已更名良州的良州都城。
魏仇刚与刘琰议定安抚文人官员的章程,刘琰拿着文书还没迈出门口,外面便传来通报。
“主君,巍国来人求见。”
巍国?
听到这两个字,刘琰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分毫。
自磐邑一别,他就再也没听到过小乔的消息,此刻心口怦怦直跳。他猛地回头望向魏仇,那眼神就差把“让我留下听听”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刘琰此时的心思实在太过直白。可惜,魏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轻轻挥手,动作利落干脆,不带半分温度,便将他所有的念想都关在了门外。
魏仇本以为又是哪个不开眼的老古董,派人来给她“上思想品德课”,教她什么叫“恪守妇道”,什么叫“家族为重”。可当她看清门外那几张熟面孔时,倒是真有些意外。
这帮老家伙,居然亲自找过来了。
打头的那位已头发全白,满脸褶皱,正是魏氏一族里辈分最高、年近八十的三叔公。
他身后还跟着四位五十多岁的宗亲,一个个都曾是在她年少时最让她头疼的人物。
不管这位三叔公曾经说过多少让她辅佐魏劭的混账话,此刻她也不好真叫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在那儿站着。
“哟,三叔公?”魏仇站起身,亲自迎了上去,扶住老人的胳膊,“您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送个信,我也好亲自去接您。您这大把年纪的,一路奔波可还受得住?”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门外扬声:“来人,给几位叔公搬几个最软的垫子来,仔细着点儿,别把我们叔公给磕了碰了。对了,再喊上几个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