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重墙的肌腱组织在月光下收缩，姜允瑟的指尖陷进跳动的血肉楼梯。扶手栏杆滴落着腥甜黏液，每滴黏液都在地面孵化出眼球状的菌类生物。她踩着菌毯走向诊所地下室，足印里立刻长出细小的牙齿。
"小心台阶。"徐文祖的声音从食道电梯传来，他正用肋骨梳打理沾满脑脊液的长发，"今天有位特别的客人要见你。"
诊疗椅已被改造成神经中枢，无数铜线连接着三十三个悬浮的头颅。允瑟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嵌在正中央，头盖骨被替换成玻璃观察窗，暴露出正在萎缩的大脑皮层。当徐文祖轻叩玻璃，那团灰质突然分泌出黑色黏液，在培养液里拼成埃及圣书体文字——【永生即诅咒】。
地下室突然剧烈痉挛，肉壁挤压出二十年前的报纸残片。1999年8月19日的头条新闻被血渍模糊：【地基塌方事故致33人失踪】，配图里少年徐文祖的雨靴边缘粘着半片带痣的人皮。
"该换培养基了。"徐文祖剖开自己左胸腔，摘下一颗跳动着安卡符号的心脏。当他把心脏接入父亲头颅的颈动脉，玻璃罩内的脑组织突然增生出神经突触，缠绕着允瑟的手腕开始记忆传输。
暴雨夜的手术台在意识中浮现，十五岁的自己正在被父亲注射紫色血清。监测仪显示脑电波频率与1999年的徐文祖完全同步，实验室的镜子里，少年牙医正在用她的头发缝合尸体。
"原来你是我最成功的移植体。"父亲的声音从腐烂的声带里挤出，"用他的神经，我的技术，造出跨越时空的......"
黑猫的厉叫切断记忆传输，允瑟跌坐在蠕动的地板上。双胞胎正在分食自己的手臂，断面生长的肉芽缠绕成新的指节。他们吐出沾着骨髓的碎骨，在黏液里拼出：【欢迎参加银婚派对】。
更衣室的镜子长满疱疹，允瑟擦拭时被吸入镜中世界。无数个徐文祖正在不同时空切割她的身体：1989年取走肋骨做成项链、2009年剥离皮肤装订书籍、2029年抽出脑干培育新物种......当她试图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塞满了不同年代的牙齿。
"喜欢我们的婚房吗？"
徐文祖从血管交织的穹顶降下，白大褂化作包裹两人的血肉嫁衣。他吻去允瑟眼角的血泪，将神经束编织的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我用三十三个时空的疼痛向你求婚。"
地下室突然爆发分娩般的痉挛，肉壁撕裂处涌出粘稠的羊水。三十三具融合的尸骸在羊水中沉浮，每具尸体都长着徐文祖的脸和允瑟的四肢。他们同步举起刻着安卡符号的骨刀，剖开腹部拽出发光的脐带。
"该喂食我们的孩子了。"徐文祖割开允瑟的手腕，血液滴入脐带时引发时空海啸。允瑟看见2019年的自己正在镜前梳头，发丝间缠绕着1979年的手术缝线；父亲在1939年的实验室调配血清，烧杯里沸腾着2023年的脑组织碎块。
双胞胎推着餐车撞破肉壁，银质餐盘盛着允瑟不同年龄段的器官。十五岁的左肾泡在红酒里，二十岁的视网膜铺成星空拼图，二十五岁的心脏正在果冻中跳动。徐文祖切开蛋糕时爆出神经纤维烟花，焦黑的碎屑落地即变成啃食时空的甲虫。
安卡项链突然熔化成液态黄金，允瑟将滚烫的金液泼向婚礼拱门。血肉建筑发出濒死的哀鸣，所有共生体开始自燃。她趁机扯断连接父亲的铜线，将燃烧的神经束插入徐文祖的太阳穴。
时空在爆炸中坍缩成子宫形态，允瑟在羊水里睁开复眼。三百三十三只眼睛里映着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的抱着徐文祖的骸骨哭泣，有的在分娩怪物，有的正用骨刀切开自己颅骨......当她试图游向光明处，无数脐带缠住脚踝将她拽向黑暗深潭。
"为什么要拒绝永恒？"
徐文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肉壁传来，允瑟看见他的脸在胎盘上浮现。他伸手剖开她的子宫，取出蜷缩的胚胎——那是个长着灰蓝瞳孔的婴儿，掌心攥着带血的安卡项链。
暴雨冲刷着现实世界的考试院废墟，允瑟在瓦砾堆里咳出神经毒素。手机屏幕显示2033年3月3日，未读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妈妈，为什么抛弃我？】。她颤抖着点开附件照片，穿白大褂的男孩站在牙科诊所废墟前，脚边堆积着三十三具长着徐文祖面孔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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