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从地铁通风口倒灌进来时，全在俊正听见第二颗心脏在胸腔里背诵圆周率。克隆体暴行的新闻在LED屏上滚动播放，他看见"自己"在明洞大街用珐琅碎片割开游客喉咙，血珠在空中凝成2011的日期。
"这是你最喜欢的圆周率位数。"疏夏的声音从下水道传来，她的机械脊椎刺破白大褂悬浮在空中，"3.1415926535——正好是令尊当年掩埋尸体的深度。"
全在俊的金属心脏突然与潮汐同频。他跪在淹水的月台，看见自己的倒影裂成十二个不同年龄的克隆体。疏夏的神经水母群正在啃噬地铁线路图，荧光触须将轨道改写成当年的施暴路线。
"欢迎来到忏悔水族馆。"她挥动数据线，防洪闸门升起，地下河涌出浸泡着电子元件的福尔马林液。全在俊看见李莎拉的翡翠项链缠在变电器上，每颗翡翠都在转译加密的临终脑电波。
水流突然形成漩涡。全在俊被卷进隧道深处，机械心脏的玻璃视窗映出母亲怀孕时的四维彩超。当他伸手触碰那个蠕动的胚胎，羊水突然变成疏夏实验室的冷却液，培养舱里漂浮着与自己DNA完全相同的胎儿。
"令尊的精子库真是高产。"疏夏用液压手指剖开胎儿胸腔，掏出核桃大的珐琅心脏，"这些孩子会成为最完美的素胎，毕竟罪恶的基因需要传承......"
全在俊的呕吐物里游动着微型机械鱼。它们啃食着胃粘膜，将疼痛信号转化为全息投影——父亲正在往孕妇静脉注射混凝土添加剂，产床上躺着当年被他们逼疯的美术老师。
潮水涨至脖颈时，疏夏启动声呐系统。地下管道浮现出用骸骨拼接的首尔地图，每处关节都镶嵌着倒计时芯片。全在俊的克隆体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撕开西装露出刻满化学方程式的皮肤，齐声背诵父亲销毁的账本记录。
"现在进行流体力学测试。"疏夏将全在俊按进漂浮着克隆碎肉的水流，纳米机器人开始在他耳膜建造微型焚化炉，"当量血压与潮汐压力达到临界点，你就能听见所有受害者溺亡时的声纹了。"
地铁隧道突然亮如白昼。全在俊在强光中看见疏夏的颅骨变成透明培养皿，量子计算机正在脑沟回里模拟母亲自杀场景。当他想游向那个闪烁的神经元光点时，克隆体们突然融合成金属巨鲸，将他吞入布满电极的胃囊。
"检测到忏悔情绪波动。"疏夏的声音从鲸鱼心脏传来，机械瓣膜正在压缩全在俊的珐琅心脏，"但很遗憾，这只是神经毒素制造的伪性共情。"
海水退去的瞬间，全在俊砸在铺满手术刀的地面。疏夏正在用他的肋骨雕刻巴洛克画框，克隆体的头皮被绷在合金骨架上作成油画布。那幅用放射性颜料绘制的《最后的晚餐》里，耶稣的脸正是心电图监护仪上他的实时影像。
"还剩63天。"疏夏将倒计时芯片插入他的泪腺，全在俊的视网膜开始播放父亲被混凝土浇灌的直播画面，"等潮汐发电站蓄满能量，你的克隆体就会像当年我们撕碎校服那样，把首尔拆解成基本粒子。"
警笛声从画框外传来。全在俊在模糊视线中看见自己的原生心脏正在拍卖会现场展出，珐琅镀层下流动着朴妍珍的脂肪干细胞。当竞拍槌落下时，疏夏的机械手指突然插入他后颈，下载出所有关于李莎拉藏毒地点的记忆数据。
"你知道人体70%是水吗？"她将全在俊拖向正在建造的潮汐反应堆，反应堆核心浸泡着转学生的骸骨，"等这座以仇恨为燃料的永动机启动，你就能在每滴海水里品尝到自己当年的暴行了。"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全在俊在闪电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正从克隆培养舱苏醒，他们的珐琅心脏同步闪烁着倒计时红光。疏夏站在核聚变反应堆顶端，机械脊椎展开成十二支黄铜钟摆，每根摆针都指向被混凝土封印的尸骸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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