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月惊涛

无妄海的浪涛在血月下翻涌如沸，裴夜踉跄着跌坐在礁石间，鲛绡裙裾浸透了暗红。身后传来利爪刮擦岩壁的刺响，三只夜叉妖攀着峭壁逼近，涎水顺着獠牙滴在她苍白的颈侧。

"跑啊，小老鼠。"为首的夜叉舔舐钢叉，"妖君要活口，但没说不准剜眼割舌..."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万丈银光。裴夜腕间青铜铃铛疯狂震颤，海底传来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夜叉们惊恐后退，只见滔天巨浪中升起一柄玄铁长戟，戟身缠绕的锁链崩断时激起漫天星火。

"破苍..."她喃喃念出戟柄上古篆文，喉间突然一紧。

冰冷的手指扼住咽喉，墨色广袖挟着沉水香拂过面颊。来人身后的海天仿佛被无形之力割裂，月光在他银甲上流淌成一道寒刃。"凡人怎会知晓神兵真名？"紫瞳掠过她腰间碎裂的玉珏，"巫族余孽？"

裴夜在窒息中扯动嘴角，指尖悄悄聚起微光。这是她毁掉的第七座镇妖石像，怀中藏着的半块饕餮镜已烫得灼心。追杀者远比预想来得快，但没想到竟是...

"妖君离仑亲至，小女子真是荣幸。"她突然旋身，袖中符咒化作金蝶扑向来人眉心。趁对方侧首躲避的刹那，裴夜纵身跃向翻涌的海浪。

身体坠落的瞬间，腰间却被锁链缠住。玄铁寒意透骨，她撞进冰冷的铠甲，额角擦过对方喉结下的妖纹。离仑垂眸看着在怀中挣扎的少女，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血腥气——与他三百年前在归墟深处闻到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有趣。"他勾动锁链，看着少女如困在蛛网中的夜蝶，"把饕餮镜交出来，或许本座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海风送来远方的钟鸣，十二镇妖石像已毁其七。裴夜望着近在咫尺的妖异面容，忽然轻笑出声："妖君可知，当最后一座石像崩塌时..."她染血的指尖划过离仑心口，"被镇压在无妄海底的东西，可比饕餮镜可怕千万倍。"

浪涛拍碎在峭壁上，青铜铃铛发出清越哀鸣。离仑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少女眼中浮起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鎏金妖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