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烛劫

景王宫的偏殿飘着苦艾燃烧的气息，云知微用银剪挑开澹台烬染血的衣襟。金丝楠木榻上的人忽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节。

"这是第几次了？"澹台烬右眼泛起血丝，左瞳金芒流转，"我的血，好喝吗？"

云知微垂眸望着他腕间尚未愈合的齿痕，舌尖还残留着铁锈味的蛊毒。昨夜月晦时分，当她把唇贴上那道伤口时，分明感觉到他脉搏异常地跳快了三拍。

"殿下若肯按时服药，我也不必行此非常之法。"她将捣碎的紫参混着鹿茸粉敷在他心口，指尖触到狰狞的旧疤，"再说——"

冰蚕丝突然缠住澹台烬的咽喉，云知微俯身时发间玉簪擦过他耳际："您不也在我的安神汤里加了曼陀罗？"

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雕花窗外掠过夜枭的暗影，澹台烬突然闷哼一声，指间银光闪烁的傀儡丝骤然绷断。云知微瞥见铜镜里他左瞳浮现的冰昙花纹，颈后突然灼痛如烙。

"别动！"澹台烬撕开她后领，寒玉般的手指按在发烫的肌肤上。云知微反手甩出的银针被他用牙齿咬住，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原来景国遗失的圣女，藏在太医院的药篓里。"

话音未落，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爆裂。云知微旋身甩出药囊，迷烟中传来利刃破空之声。她撞进澹台烬怀里躲过淬毒的袖箭，听见他胸腔震荡出低笑："看来想要你命的人，比杀我的还心急。"

七名黑衣刺客从梁上跃下时，云知微终于看清澹台烬的傀儡术。断裂的银丝在他指间重生，穿透刺客眼眶时带起血色的冰晶。她趁机将金针扎入他后颈天柱穴，在傀儡丝失控前封住暴走的灵力。

"你果然能看到。"澹台烬抹去嘴角血渍，染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告诉我，刚才在我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云知微望着铜镜中自己颈后盛开的冰昙花，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烧毁的半卷《景宫秘录》。那页残缺的预言上写着："双生花现，魔瞳开天，冰火同炉，劫数难转。"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有刺客惊扰圣驾！速查各宫——"

澹台烬将云知微推进暗格时，她嗅到他袖中飘出的腐心草香气比往日更浓。暗门闭合前，他贴着耳垂的低语混着血腥气："子时三刻，去取你的药引。"

云知微在密道中摸到袖袋里多出的玉牌，正面刻着盘龙，背面是朵染血的冰昙花。当她抵达太医院地窖时，九转还魂丹的锦盒下压着张泛黄的羊皮卷，画着她颈后一模一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