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蝴蝶肋骨

雨棚在风中鼓胀如垂死水母。秦明俯视舞台地胶上的人形凹陷，38只施华洛世奇水晶蝴蝶从舞者胸腔炸裂而出，蝶翼倒刺勾连着半融化的肋软骨。林疏影的乳胶手套掠过蝴蝶矩阵，突然停在第四胸椎突起的标本针上。

"凶手身高172到175公分。"她将沾满鳞粉的标尺插入尸体与地胶夹角，"鳞片坠落抛物线显示标本是从这个高度垂直插入。"解剖剪清脆的咬合声里，一根沾着铁锈的耻骨被扔进物证盘。

李大宝举着紫外线灯的手抖了抖："秦科长刚说凶手练过芭蕾，因为耻骨联合面的刀痕..."他突然噤声——林疏影正用死者足尖绷带缠绕自己右手疤痕，绷带缝隙渗出暗红。

无影灯将水晶蝶影投射在解剖墙，形成妖异的囚笼光斑。秦明用骨锯切开胸骨时，发现林疏影在哼《天鹅湖》第三幕变奏曲。

"1956年莫斯科大剧院版。"他突然开口，骨锯声与林疏影的哼鸣形成诡异卡农，"第四幕王子发现黑天鹅真身时的背景乐。"

手术刀悬停在心脏冠状动脉上方。林疏影睫毛在防护面罩投下蛛网状阴影："秦科长对舞台剧的熟悉程度，倒像常年潜伏在幕布后的提线人。"

冷藏柜突然爆发的蜂鸣声吞没了对话。物证科送来最新检测报告：蝴蝶标本针尖检测出舞蹈把杆专用防滑漆，与秦明在耻骨发现的氧化铁成分完全一致。

暴雨冲刷着芭蕾舞团更衣室的镜墙。受害者母亲颤抖着撕开匿名信件时，林疏影正用放大镜观察窗棂缝隙——半张被雨泡发的折纸蜘蛛卡在铁锈里，八条腿用1988年版龙番日报残片折叠而成。

"十五年前那个案子..."妇人突然攥住林疏影的手腕，美甲嵌进她掌心的旧伤，"他们往我女儿气管塞棉花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种报纸！"

秦明的身影在走廊监控屏一闪而过。他手里握着从林父笔记本复刻的悬案照片，焦尸颈部的棉絮残留与今日蝴蝶鳞粉在紫外线下呈现相同荧光反应。

午夜值班室的齿轮声格外清晰。林疏影拆开从尸体足尖取下的绷带，发现内侧用血画着未完成的齿轮图腾。当她将绷带覆在父亲遗留的怀表上时，生锈的时针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暗房冲洗的照片在此刻显影——秦明深夜独自返回剧场，用激光测距仪重新丈量黑天鹅雕像的底座高度。他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音乐会门票，日期是怀表停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