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在她的地盘上,用她认可的方式(哪怕这种方式他曾经不屑)挣扎求存,同时悄悄积攒力量,去构建自己那个或许微不足道、却完全属于自己的音乐世界。
这个念头,逐渐取代了之前的绝望和迷茫,形成了一种新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决心。
他依旧靠着黎漾,身体因为想通了这些而微微放松。
他没有立刻将这些翻滚的思绪说出口,只是将额头更紧地抵着她的肩膀,汲取最后一点做出决定的勇气。
黎漾感受到靠在自己肩头的重量,那份起初全然依赖的垮塌,渐渐沉淀为一种更凝实的支撑。
他沉默的呼吸,拂过她颈侧皮肤,不再是混乱的灼热。
她没有动,只是任他靠着,指尖在丝绒沙发背上那规律性的轻点,也悄然停驻。
她太熟悉这种沉默。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千头万绪的激烈冲撞后,尘埃落定,露出底下被疼痛和现实冲刷得清晰无比的河床。
严浩翔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但他的“不认输”,也从来不是盲目的顽固。
他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聪明,只是那聪明常常被过于激烈的情绪和理想主义的硬壳包裹着,需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能让里面的内核显露出来。
现在,血大概流得差不多了。
南墙的轮廓和硬度,他也该摸清楚了。
那么,是时候再递一次橄榄枝了。
不是施舍,是交易。
一场她笃定他此刻会认真考虑的交易。
黎漾“上次跟你提的事,还记得吗?”
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但他们之间,关于鎏金罪的提议,只有那一次。
在海边之后,她发过地址,他当时没有回应。
此刻旧事重提,是试探,也是给他一个顺着台阶下来的机会。
严浩翔靠在她肩头的脑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抬头,闷闷的、带着沙哑的声音从她颈窝处传来:
严浩翔“……记得。”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严浩翔“忘不了。”
黎漾几不可闻地牵了下嘴角。
黎漾“现在怎么想?”
她问得直接、坦诚,剥去了所有虚伪的关怀或诱导。
严浩翔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短暂的加速后,又缓缓归于一种带着钝痛的平静。
他慢慢直起身,离开了她的肩膀,但身体依旧挨着她,侧过脸,看向她。
严浩翔“你这里,”
他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干。
严浩翔“真能有……舞台?”
他刻意加重了“舞台”两个字,不是质疑,而是确认,确认这个词在他和她之间,是否拥有超越字面意义的、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黎漾“有。”
黎漾回答得毫不迟疑,目光迎上他的。
黎漾“不过,不是音乐节那种。”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表述。
黎漾“鎏金罪的舞台,是给客人看的。”
黎漾“灯光、音乐、氛围,还有……台上的人,都是表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