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闪躲,没有祈求,甚至没有明显的敌意,只是直直地看过来,带着一种近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净的硬气。
嗬。
丁程鑫在心里无声地嗤笑一下。
还挺能撑。
像只刚离了窝、毛还没干透,就已经学会呲着乳牙、绷紧脊背面对陌生威胁的小狼崽子。
野性未驯,警惕十足,虽然稚嫩,但那股子不肯低头的劲儿,倒是实实在在。
预期的窘迫和狼狈没有出现,这场刻意的刁难,似乎并未达到他预想中羞辱或击溃的效果。
反而,让这小子身上某种被他轻视的特质,意外地凸显了出来。
丁程鑫眼底那点等着看好戏的恶劣兴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掂量的神色。
他收回打量刘耀文身体的目光,重新对上那双眼睛,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什么意思?不服?
还是觉得这样就能过关了?
行吧。
算你小子有点硬骨头。
他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也没有对那身装扮发表任何评价——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丁程鑫直起身,不再靠着那冰冷的镜墙。
他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衫的袖口,目光从刘耀文身上移开,落向更衣室的出口。
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介于敷衍与专业之间的、没什么温度的表情。
丁程鑫“走了。”
他只丢下两个字,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然后,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不再回头确认刘耀文是否跟上。
没有继续刁难,没有冷嘲热讽,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
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丁程鑫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身银灰色的上衣似乎还残留着布料初贴上皮肤时的冰凉触感。
镜中的无数个“自己”也沉默地看着。
他明白,丁程鑫这一关,他算是以一种出乎对方意料的方式,“挺”过去了。
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那种近乎莽直的、不躲不闪的“承受”与“展示”。对方暂时失去了继续刁难的兴趣,或者说,认可了这种程度的“合格”。
没有胜利的轻松,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对规则模糊的认知。
在这里,展示伤痕或许也是一种“价值”。
他没有犹豫,迈开脚步,跟上了前方那个已经拉开更衣室门、即将融入外面那片暖金与阴影交织的光影中的身影。
从更衣室到黎漾所在的卡座,不过短短一段距离。
但当刘耀文跟在丁程鑫身后重新出现在主厅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许多原本散落在各处的视线,无声地聚拢过来。
那些目光黏着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件过分贴身的银灰色上衣勾勒出的、伤痕累累的年轻躯体上。
好奇的、评估的、带着玩味的、甚至是不加掩饰的、带着某种猎艳意味的……形形色色。
刘耀文下颌线绷得更紧,目视前方,只盯着丁程鑫的后背,仿佛那是唯一可循的路径。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打量,脊背挺得笔直,步履稳定,甚至刻意维持着一种近乎僵硬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