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秒，他脸上那种沉浸在个人情绪中的冷硬迅速褪去，重新挂上那副介于恭敬与亲昵之间的、无可挑剔的侍应表情。

他将擦了半天也没擦出什么名堂的软布往旁边一扔，对那位还在品酒、想继续攀谈的客人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丁程鑫“姐您慢用，老板那边叫我，失陪一下。”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近处的人听清，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暂时离开去处理一桩寻常公务。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点头，转身便走。

步伐不疾不徐，甚至因为刻意控制而显得比平时更从容几分。

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目光先是轻飘飘地扫过沙发上僵坐的刘耀文，那一眼极快，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一丝冰冷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之处的物品。

随即，那目光便稳稳地、完全地落在了黎漾脸上，所有外泄的情绪都被妥帖地收敛起来，只剩下专注的询问。

丁程鑫“黎老板，”

他在卡座边站定，微微倾身，语调是惯常的、带着点戏谑的恭敬，

丁程鑫“有什么吩咐？”

仿佛刚才那个在吧台后脸色阴沉、内心翻江倒海的人，根本不是他。

丁程鑫的目光在黎漾脸上停留，等待她的指示，脸上那副“随时待命”的表情无懈可击，只有离得极近，或许才能窥见他眼底深处那一丝尚未完全冷却的余烬。

黎漾迎着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黎漾“带他熟悉一下这里的流程。”

她甚至没有特意指明“他”是谁，只是眼波往刘耀文的方向略微一带，意思已再明白不过。

丁程鑫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细微的电流轻轻刺到。

他嘴角的弧度依旧保持着，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渗进一丝凉薄的玩味。

他没有立刻应声，目光先是在刘耀文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因伤痕和紧绷而显得格外扎眼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地落回黎漾脸上。

丁程鑫“哟，”

他拖长了点调子，声音压得不高，刚好能让卡座边的三人都听清，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轻佻的惊讶。

丁程鑫“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新人一个接一个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巴朝着远处某个被灯光柔和笼罩、正略显笨拙地陪着两位女客说话的身影（张真源）抬了抬。

丁程鑫“喏，那边刚上岗一个，还没焐热呢，这儿又来一位。”

黎漾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丁程鑫。

那眼神里没什么责备，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点审视意味的平静，像是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或者，是在衡量他话语底下那点不驯的分量。

黎漾“有意见？”

她问，声音依旧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镇住了底下所有暗涌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