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洞顶的裂隙,在桃树下织就一片银纱。丁程鑫指尖拂过桃树粗糙的树皮,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马嘉祺肩头。
"三百年前,这里来过一位受伤的捉妖师。"丁程鑫的声音像浸了桃花酿,"他中了蛇妖的毒,倒在桃树下等死。"
马嘉祺不自觉向前半步,草垫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看见少年狐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九条狐尾正无意识地缠住桃树枝条。
"我把他拖进山洞,用内丹替他祛毒。"丁程鑫忽然转头,发间沾着的花瓣簌簌而落,"你知道祛毒要怎么做吗?"
马嘉祺喉结动了动,攥着桃木剑的手沁出汗来。月光将丁程鑫的轮廓镀得朦胧,他这才发现少年衣襟微敞,锁骨处有道淡粉的旧疤。
"要嘴对嘴渡气呀。"丁程鑫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马嘉祺紧绷的下颌,"就像这样——"
"别闹!"马嘉祺猛地后退,后腰撞上石桌。青瓷茶盏叮当乱响,惊飞了栖息在洞顶的萤火虫。点点碧光中,他看见小狐狸笑得前仰后合,狐耳都跟着发颤。
"你这人真有意思。"丁程鑫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三百年前那位可比你坦率多了,醒来就抱着我说要以身相许呢。"
洞外突然传来狼嚎,笑声戛然而止。丁程鑫的狐耳倏地竖起,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般炸开。马嘉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条毛茸茸的狐尾卷到桃树后。
"别动。"丁程鑫贴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身躯隔着衣料传来震颤,"是噬心狼。"
血腥气顺着夜风飘进来,马嘉祺感觉腰间狐尾又收紧几分。借着萤火微光,他看见洞外掠过数道猩红目光,利爪刮擦岩石的声音令人牙酸。
"它们追着你的血味来的。"丁程鑫指尖点上马嘉祺手臂,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被划了道伤口,"疼吗?"
马嘉祺摇头,却见少年低头舔上那道伤痕。温软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直,伤口的刺痛竟真的渐渐消退。丁程鑫抬头时唇角沾着血珠,在月光下艳得惊心。
"这样它们就闻不到了。"小狐狸得意地晃晃尾巴,忽然神色一凛,"抱紧我。"
马嘉祺还未来得及反应,丁程鑫已化作白狐跃入他怀中。九条尾巴层层叠叠将他裹成雪茧,桃花香气汹涌而来。洞外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利爪刨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别出声。"白狐的尾巴尖轻轻扫过他喉结,"它们在试探。"
马嘉祺屏住呼吸。怀中的白狐温暖柔软,耳尖时不时擦过他下巴。他忽然想起幼时捡到的受伤雀鸟,也是这样在他掌心轻轻颤抖。
狼嚎声渐渐远去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马嘉祺低头看去,白狐蜷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粉色的鼻尖随着呼吸微微翕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外袍盖在小狐狸身上,指尖无意间触到那对毛茸茸的狐耳。
"唔......"白狐在梦中发出幼崽般的哼唧,尾巴缠上他的手腕。马嘉祺触电般缩回手,却见小狐狸睁开惺忪睡眼,琥珀眸子里映着晨曦。
"早呀。"丁程鑫变回人形,发梢还沾着晨露,"你心跳得好快,做噩梦了?"
马嘉祺猛地起身,外袍滑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正对上少年光裸的脚踝——雪白的肌肤上,竟缠着道暗红咒纹。
"这是......"他下意识握住那截纤细脚踝。
丁程鑫瞬间缩回脚,九条尾巴将自己裹成雪团:"没什么,旧伤而已。"
洞外忽然传来嘈杂人声。马嘉祺冲到洞口,看见村民们举着火把围在山脚下,大师兄的声音隐约传来:"......那狐妖掳走了马师弟......"
"看来你的同门给村民灌了迷魂汤。"丁程鑫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狐耳蔫蔫地耷拉着,"要回去吗?"
马嘉祺望着山下跳动的火光。那些他曾拼死保护的村民,此刻正举着锄头镰刀,叫嚣着要烧死狐妖。晨风送来零星的咒骂,混着"妖道""叛徒"的字眼。
"跟我来。"丁程鑫突然拉住他的手,指尖点在桃树某处枝桠。地面轰然开启暗道,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暗道尽头是瀑布后的山洞。丁程鑫拨开藤蔓,指着山下炊烟袅袅的村落:"从这儿下山,半个时辰就能到官道。"
马嘉祺却站着没动。晨光中,他看见少年狐妖的尾巴尖沾着草屑,白衣下摆被露水浸成半透明。昨夜缠斗时的伤口在锁骨处若隐若现,像朵将谢的桃花。
"你怎么办?"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丁程鑫歪头轻笑,发间桃花簌簌而落:"我可是九尾狐呀,他们抓不住我的。"说着忽然凑近,在马嘉祺颈侧轻嗅,"倒是你,再不走真要变成烤道士了。"
马嘉祺转身的瞬间,手腕却被狐尾缠住。丁程鑫往他掌心塞了片桃花瓣,花瓣上金纹流转,竟是个传送符咒。
"若是想听三百年前故事的下半段......"小狐狸的耳尖泛起薄红,"就用这个来找我。"
山风卷着花瓣掠向远方,马嘉祺握紧尚带余温的符咒。他最后回头时,看见丁程鑫站在瀑布水雾中,九条狐尾在朝阳下幻化出七彩光晕,美得让人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