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窗外的忘川河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她赤脚跑到窗边,看到原本平静的河面此刻翻涌着滔天巨浪。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灵体,它们挣扎着想要爬上岸,却在触碰到河岸的瞬间化作黑烟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林小姐!"小蝶慌张地推门而入,"快把窗户关上!"
林依连忙合上雕花木窗,却发现窗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尖端不断渗出暗紫色的汁液。
"这是噬魂藤,"小蝶颤抖着点燃一盏青铜灯,"它们只会在冥界灵力失衡时出现......"
话音未落,整个宫殿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夜明珠接连炸裂,林依被气浪掀翻在地。她看到自己的梳妆台正在缓缓下沉,地板裂开无数蛛网状的缝隙,从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抓住我!"小蝶抛出腰间缎带。林依刚抓住绸缎,就看到自己方才跪坐的位置塌陷成深不见底的黑洞。
两人跌跌撞撞逃到中庭时,天空正在下着火雨。燃烧的陨石拖着青灰色尾焰坠落,将琉璃瓦屋顶砸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林依突然注意到,那些陨石碎片中包裹着人类的骸骨。
"小心!"清冷的声音裹挟着剑气劈开坠落物。临渊踏着虚空而来,玄色披风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长剑泛着暗金色光芒,剑锋所过之处,暴动的灵力竟被生生劈开一道裂隙。
林依突然捂住心口。当临渊的剑气扫过时,她体内的灵力突然沸腾起来,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燃烧的宫殿、断裂的锁链、还有临渊染血的侧脸......
"看着我。"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临渊的金色瞳孔收缩成竖线,这是林依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你的灵力正在和冥界共鸣,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数十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四大判官带着阴兵列阵,他们手中的勾魂索在地面交织成光网,勉强稳住不断崩塌的地面。为首的崔判官手持生死簿,书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黑。
"大人,三生石出现裂痕!"牛头阴帅的传音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三百年前的封印松动了!"
临渊突然将林依拦腰抱起。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林依的额头撞在他胸前的玉坠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她听到玉坠发出细微的嗡鸣,那声音竟与她血脉中的灵力波动完全同步。
"抱紧。"临渊的声音混在呼啸的风声中。他踏着判官笔幻化的青鸾冲天而起,下方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林依低头望去,只见整座寝宫正在被地缝中涌出的黑雾吞噬,那些雾气幻化成无数骷髅形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他们在血月下穿梭,林依发现整个冥界都陷入了混乱。奈何桥断成三截,孟婆鼎倾覆在忘川河中,猩红的汤药与河水混合成沸腾的毒沼。最可怕的是轮回台——六道转轮此刻逆向旋转,无数往生者被甩出轨道,魂体在虚空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抓紧了。"临渊突然收紧手臂。青鸾发出凄厉的哀鸣,他们正前方突然裂开空间裂缝,密密麻麻的怨灵如蝗虫般涌出。林依看到临渊左手结印,金色符文在空中织成巨网,却在接触到怨灵的瞬间被染成漆黑。
"怎么会......"临渊的瞳孔剧烈震动。他翻转剑柄刺入自己掌心,带着神血的剑气横扫千军,却在斩灭怨灵的同时,将林依颈间的护身符震得粉碎。
碎片划破林依的锁骨,鲜血滴落的刹那,异变陡生。
三生石的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通天彻地的石碑表面,那道裂痕突然迸发出血光。林依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看到自己穿着绯色嫁衣站在临渊身侧,看到漫天业火中临渊将长剑刺入她心口,看到......
"不——!"她抱住剧痛的头颅,体内灵力如火山喷发。以她为中心,狂暴的气流瞬间掀飞方圆百里的怨灵。临渊的护体结界应声破碎,他嘴角溢出血线,却将林依护得更紧。
当能量风暴稍歇,林依在虚空中睁开眼。她看到自己的长发变成雪白色,指尖缠绕着暗金色的灵力流。更可怕的是,三生石的裂痕正在她眼前缓缓修复,那些破碎的碑文重新组合,最终显现出的竟是她的生辰八字。
"原来是你。"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依转身,看到他胸前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刃——那是她失控时震碎的青鸾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