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头飘着鹅毛大雪,陈成站在铸铁瞭望塔内,望远镜镜片上凝着薄霜。城南八里铺方向腾起的黑烟像条扭曲的巨蟒,那是昨夜被航空队炸毁的日军装甲列车残骸仍在燃烧。
"报告!辽阳急电!"传令兵呵着白气冲上塔楼,电报上的冰碴在炭盆边沿融成水渍:"日军混成第三十九旅团强渡太子河,张作相将军请求炮火支援!"
陈成用刺刀挑起辽西沙盘上的小旗,刀刃精准点在渡口坐标:"传令东塔机场,挂载燃烧弹的战斗机群三十分钟内升空。"他转头看向张学良,"你带教导队乘装甲列车前出,把新改装的铁道炮亮亮相。"
"父帅,铁道炮的液压系统还没调试......"
"用人工装填。"陈成将炮兵测距仪塞进他怀里,"告诉小伙子们,每迟滞日军一小时,沈阳兵工厂就能多生产三百支步枪。"
张学良的貂皮大氅在朔风中翻卷,这个曾经沉迷舞会的公子哥,如今眼底沉淀着狼一样的幽光。当他跳上装甲列车时,车顶的七五毫米速射炮正在褪去炮衣,那是陈成亲自监制的液压复进装置,能让射速提高三倍。
列车驶过浑河铁桥的瞬间,陈成在望远镜里看到对岸雪地中闪烁的镜片反光。他不动声色地叩响铜铃,埋设在河滩下的二十吨炸药轰然起爆,冰层碎裂的巨响中,三个日军侦察班随着冰块坠入刺骨的河水。
"大帅,讲武堂急报!"王永江气喘吁吁地爬上塔楼,手里攥着被血浸透的密码本,"川岛芳子招供了,关东军要在长春制造事变!"
陈成扫过破译的电文,突然抓起电话:"接哈尔滨特别区警署!让李杜将军立刻搜查中东铁路局日籍雇员的宿舍!"他扯下墙上的东北铁路网地图,红铅笔尖狠狠戳在宽城子车站,"告诉张景惠,他的护路军要是放跑一个日本兵,老子就把他走私的烟土全沉进松花江!"
雪越下越急,陈成的大氅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霜。当辽阳方向的天空被火光染红时,他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那是川岛芳子惯用的香水味道。
"永江,去查今天出入帅府的所有车辆。"他摩挲着腰间的毛瑟枪柄,"特别是运送炭火的卡车。"
子夜时分,奉天兵工厂地下试验场。陈成看着工程师将最后一块锰钢装甲板焊上坦克车体,这是用南满铁路钢轨改造的雷诺FT-17改良型。当试车员启动引擎时,他抬手挡住飞溅的火星:"给炮塔加装两挺刘易斯机枪,用哈尔滨产的滚珠轴承替换履带轮。"
突然,头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陈成闪电般拔枪上膛,却发现是张学良的装甲列车正驶过工厂上方的铁道桥。青年站在车尾观测台上,手里挥舞着被击穿的日军联队旗。
"大帅!辽阳大捷!"传令兵撞开铁门,"少帅用铁道炮轰塌了太子河冰面,日军两个大队陷进冰窟窿!"
陈成却盯着腕表皱眉:"比预定时间晚了十七分钟。"他抓起电话厉声呵斥:"张作相!你的骑兵为什么没堵住日军工兵连?要是让他们架起浮桥,现在庆功酒就该换成断头酒!"
话筒里的告罪声被爆炸声淹没,陈成摔下电话,突然抽出佩刀劈向沙盘。锋刃斩断代表日军补给线的红绳:"让汤玉麟的骑兵旅换上日军大衣,去炸了他们的野战医院——记住,用关东军制式炸药。"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陈成站在北大营城垛上。他望着南方地平线上此起彼伏的火光,那是长春方向的夜空。突然,三发绿色信号弹在西南方升起,李杜将军的骑兵队成功端掉了关东军的炸药库。
"大帅,南京特使到了。"王永江捧着青天白日旗欲言又止。陈成头也不回地摆手:"挂到茅房当门帘。"他突然转身冷笑,"等等,给特使准备的接风宴里,记得放两片川岛芳子的指甲盖。"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奉天城时,陈成正用放大镜检查缴获的日军地图。墨迹未干的批注显示,关东军参谋部已将总攻时间提前至腊月二十三。他蘸着朱砂在日历上画圈,突然想起这是张作霖夫人寿辰的日子。
"备车,去东陵。"他抓起貂皮帽,"让少帅把新到的瑞典冲锋枪都带上。"
马车驶过浑河时,陈成在冰面上看到奇怪的裂纹。他猛地踹开车门翻滚而出,几乎同时,冰层下的炸药被引爆。巨大的冰窟窿吞没了整架马车,陈成在雪地上滑出十几米,手中的毛瑟枪已经点爆了两个日本蛙人的脑袋。
"大帅!"卫队冲上来时,陈成正在检查蛙人的装备。德国造的潜水服,瑞士产的防水表,但缠在炸药上的导火索却是奉天兵工厂三个月前淘汰的型号。
"查兵工厂仓储科。"陈成撕开潜水服内衬,露出满铁调查课的钢印,"把过去半年所有离职人员的祖坟刨了。"
当夜,奉天城所有钟表突然停摆。陈成站在停摆的西门子天文钟前,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撬开钟表后盖,发现擒纵轮上卡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正是他送给南京特使的"礼物"。
"全城戒严!"陈成踹开警备司令部大门,"重点搜查钟表店和电报局!"他抓起电话正要下令,听筒里却传来河本大作的声音:"张桑,听说令夫人最爱吃沈阳饭店的八宝鸭?"
电话线被陈成生生扯断,玻璃碴刺入手掌。当他摊开血淋淋的掌心时,发现碎玻璃竟拼成了日本海军旗的图案。
"来人!"他撕开衬衫下摆裹住伤口,"让港务局扣留所有日本商船,水兵换上便装去码头搬货——特别是标着'海鲜'的货箱!"
午夜时分,大连港传来捷报。在标着"冷冻鲷鱼"的木箱里,搜出了二百支德制MP18冲锋枪和五吨烈性炸药。陈成看着照片里被撬开的货箱,突然用刺刀将照片钉在关东军布防图上:"把这些枪发给讲武堂的学生,让他们拿关东军参谋部练靶。"
腊月二十三清晨,奉天城家家户户贴灶王像时,陈成站在装甲列车顶的观测台上。望远镜里,日军阵地上空飘着十几个观测气球,像一串恶心的脓包。
"放!"他挥动令旗。隐藏在杨树林里的十二门仿制克虏伯重炮同时怒吼,炮弹精准撕碎了气球缆绳。失去控制的氢气球飘向日军阵地,挂在吊篮里的燃烧弹自动引爆,将整片雪原烧成炼狱。
张学良的装甲列车就在这时冲出隧道,车顶的速射炮喷吐着火舌。日军匆忙架起的三八式野炮还没校准完毕,就被铁道炮轰成了零件状态。陈成看着少帅带兵跃出战壕,忽然想起历史上这个青年正是在父亲死后才被迫成长。
"永江,给少帅传令。"他摩挲着张作霖留下的怀表,"抓个活的联队长回来——老子要送东京份大礼。"
夕阳西沉时,陈成在战俘营里见到了被炸断腿的日军联队长。他特意换上崭新的将校呢大衣,袖口的金线在暮色中泛着血光。
"认识这个吗?"他抛出一枚沾血的菊花纹怀表,那是从川岛芳子心口摘下的。日军大佐突然发疯似的扑上来,被卫兵死死按在雪地里。
"你们在旅顺港藏的毒气弹,昨晚被李杜将军的骑兵浇了马尿。"陈成用军靴碾碎怀表,"回去告诉裕仁,下次要动手,记得先给东北的冬天磕三个响头。"
当夜,奉天城破天荒地放了烟花。陈成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看着雪地里狂欢的士兵。张学良捧着战报站在身后,欲言又止。
"说吧。"陈成没回头,指尖摩挲着城墙上的弹痕。
"南京方面......说要给我们断饷。"
陈成突然大笑,震落屋檐积雪。他指着南方星空:"看见紫微星旁边那颗红星了吗?等它移到北斗位置时,你带兵去山海关收税——收蒋委员长的买路钱!"
更鼓声中,陈成独自走进密室。昏黄的汽灯照亮满墙地图,他忽然注意到西伯利亚铁路线上有个新标注的红圈。当放大镜移到贝加尔湖位置时,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里用俄文写着"犹太科学家转移计划",日期正是他穿越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