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内,光线柔和而安静。校医轻轻摘下口罩,动作娴熟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丝框眼镜,修长的手指捏着报告单,声音温和却不失专业:“只是一些小擦伤,脚踝也轻微扭伤。我给你开些消肿药,回去可得按时擦啊。”她将药递到季景延面前,目光微微停留在他略显疲惫的神情上。
“谢谢医生。”季景延接过药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包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礼貌。转身时,他稳稳地扶住一旁略显虚弱的周穆忱,脚步沉稳地走出校医室。
走廊里有些喧闹,但两人之间却寂静无声。周穆忱靠在他的臂弯处,呼吸轻浅,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季景延低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眉头微蹙,却又什么都没说。一路无言,只有鞋底踩在地板上的细微“嗒嗒”声,为这段沉默增添了一点存在感。不多时,他们回到了教室门口,门缝间透出的灯光映照在两人的影子上,拉长又缩短。
回到教室后,季景延轻声让周穆忱坐下,自己则半跪在对方身前。他用修长的手指打开药盒,取出棉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些消炎药,在瓶口轻轻抖了抖,确保剂量适中。
季景延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把脚伸出来。”周穆忱脸微微一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不用麻烦了。”但季景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他,那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周穆忱最终低下了头,不再争辩。
当药水接触到周穆忱膝盖的瞬间,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嘴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嘶”,双腿微微颤抖起来。季景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适,缓缓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周穆忱略显苍白的脸色,随后轻轻俯下身,对着他的膝盖吹了几口气。
“现在好些了吗?”季景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询问道。
“……谢……谢谢。”周穆忱有些局促地回应,声音断断续续。
季景延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还能走路吗?”
“只是擦伤而已,又不是断了腿。”周穆忱嘴上逞强着,但实际上,眼前的世界依旧有些模糊不清。
季景延轻笑出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受伤却还要硬撑的“小学神”,不紧不慢地翘起了二郎腿,恢复了往日那副懒散的模样,“哎呀,我还以为比赛赢了之后能让我们的大学神给我跑腿一周呢,现在看来,怕是得我帮大学神跑腿了吧。”
季景延此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周穆忱,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低声说道:“你看,我都帮你跑腿了,总该有点报答吧~”他故意拖长语调,语气里满是期待。
周穆忱微微抬眼,平静地望向季景延,却不等对方再靠近,便伸手轻轻推开他的脑袋,淡然道:“到时候再说。”话音刚落,他便偏过头去,不再与季景延对视。
然而,季景延却并未因此而退缩。他定定地看着周穆忱的侧脸,那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只慵懒却又傲娇的小猫,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情绪——是玩味?是宠溺?又或者是一种更深的执念……
……
课间时分,白珣匆匆忙忙地赶到周穆忱的教室。一进门,她的目光便落在周穆忱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与关切:“忱哥,你到底怎么样?这伤口……怎么会这么严重?等下回家了,你打算怎么跟乔姨交代啊?” 周穆忱低着头,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膝盖,沉默了许久。他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别问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几分苍白与倔强,而白珣看着他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却什么也没再说出口。
白珣离开后,季景延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不就是个伤口嘛,怎么搞得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生怕家里人知道一样。” 周穆忱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如霜:“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
放学铃声刚落,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周穆忱站在教学楼檐下,抬眸望向灰蒙的天空。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可心底却忍不住冒出一句咒骂:操,居然忘记带伞了!正犹豫要不要硬着头皮冲进雨里回宿舍,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又痞气十足的调侃——“哟,咱们大学神也有被淋湿威胁的时候啊?能不能有幸让我陪大学神一起走一段呢~”侧目望去,是季景延。他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故意等这一刻来捉弄人似的。
周穆忱本打算干脆地拒绝,然而,当他望向窗外那愈发明晰的雨幕时,心中却悄然动摇。雨水如银线般从天际倾泻而下,交织成一片朦胧的水雾,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湿冷的孤寂之中。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雨势愈发汹涌,天地间仿佛被一层银白的水幕笼罩。周穆忱和季景延并肩而行,沉默像无形的帷幔,将两人隔在各自的思绪里。季景延用余光瞥向身旁的周穆忱,手微微偏转,伞面悄然朝对方倾斜过去。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肩膀早已被雨水打湿,冷意顺着衣料渗入肌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自然地想要去照顾一个人,那份微妙的情感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却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行动,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到了宿舍楼下,季景延稍稍驻足,随即转身欲走。周穆忱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唇微启,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他心头满是疑惑:这人明明不住宿舍,为何还特意送自己回来?思忖间,他脱口而出一句:“谢谢。”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季景延停下脚步。季景延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周穆忱脸上,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谢我什么?难道是舍不得我走?”他语调戏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促狭。周穆忱闻言,耳根瞬间泛起红潮,像是被戳中了某种隐秘的心事。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下一秒,他仓促地丢下一句含混不清的话,便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楼,连脚步都显得凌乱不堪。夜风拂过,楼下的季景延依旧站在原地,目送那个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回到宿舍……
白珣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瞥,发现竟是周穆忱,不禁眼前一亮,连忙挥手招呼:“忱哥,你回来啦!快过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他语气雀跃,神情间满是兴奋。周穆忱闻声走近,眉梢微挑,带着几分疑惑将目光投向对方的手机屏幕。然而,这一眼看去,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学校的表白墙,一行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震惊!我们学校的大学神居然被校霸背回教室了!** 配图是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但依稀能辨认出主角正是他自己。那人站在走廊尽头,与季景延面对面,气氛似乎剑拔弩张。照片虽失真,却无法掩盖两人的存在感,尤其周穆忱那冷峻侧颜,在画面中尤为扎眼。 周穆忱定定地盯着屏幕,仿佛时间冻结了一般,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夜空,双唇紧抿,眼中隐约透出一丝不悦和无奈交织的情绪,令人不敢直视。“这……”他低低开口,声音里夹杂着复杂难明的意味,似乎连空气都因他的沉默而变得凝滞起来。
叶凌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周穆忱身上,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八卦意味。他眉梢一挑,唇角微扬,故意拉长了语调:“忱哥,你该不会是……”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然调皮地在空中轻轻弯曲,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动作。周穆忱的脸色骤然一变,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是gay……”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与一丝无可奈何,仿佛被触碰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时,周穆忱的手机骤然响起。他垂眸瞥了一眼屏幕,当那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时,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也仿佛在瞬间凝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