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时朝会散了，谢危安抚好了哭哭啼啼的小皇帝，亲自携着他回宫。
群臣望着他们的背影，不敢上前，倒是吕显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后面还坠着个面无表情的燕临。
“那个，我斗胆问一句啊，就是，就是这孩子啊，不会真的是长公主的孩子吧？”
“胡言乱语！这孩子不是你亲自接回来的？别人不知你也不知吗？切莫伤了长公主清誉。”
谢危松开手，轻声鼓励了一番，便让小皇帝和几名伴读侍从走在前头，自己则落后两步，打算和这两个不上道的好好掰扯掰扯。
吕显眼珠子骨碌一转，刚想开口，就听得谢危那边一句话顶了过来：“也不是我的私生子，吕显，若我真心想要这天下，又何须这些鬼魅计量，你少说两句为自己积点口德吧。”
“妙啊太师，连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了？真是神机妙算啊！”
谢危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之后便用更冷的语气问燕临：“你呢，有什么话速速来说？”
燕临轻嗤一声：“我不过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宁宁？”
呵，这一世的燕临，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总是能让他暴跳如雷。
谢危暗中攥紧了拳，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如今新皇已立，遵循前朝惯例，娘娘自当尊为太后，移居别宫。”
燕临似是不信，犹豫了许久，又问：“你真不会杀她？”
“燕临，你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我若要杀她，当初便不会救她。”
“上下尊卑，君臣有别，这后宫之事，你一个在朝外男，日后就不必再过问了。”
借着晃晃白日，燕临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
幽深不可见底，如暗藏险滩的溪流，但，的的确确没有杀意。
“罢了，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青年人耸了耸肩，装出一副自己其实也无甚所谓的样子，露出一个并不真心的笑：“说起来还需向先生辞行呢。”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世子早已从他身上剥离，现在的他在这俗世的染缸里浸透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不怪宁宁害怕他，防备他。
他早就变了。
如今大仇已报，他也不想再蹉跎时光了，尤其是今日再提长公主之死，他亦有心要为了这曾经的玩伴，做个镇守边关，马革裹尸的寻常武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当年许的诺，自然要亲偿。
“我要离京，这京城，是你们的争斗场，不是我的安乐窝。”
“先生喜欢争斗，那您就留着罢，我可不伺候了。“
顿了顿，他突然笑道：“以后她的消息，我都不会探了，我，放手了。”
“你。。。”
谢危未想到他今日会说出这话来，一时间有些怔愣。
燕临背着手，学着谢危平日的姿态，往前走了数步，又回过头来看他：“只是先生啊，她心中无我，亦无你，我是知难而退放弃了，你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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