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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茜阳"郁林，站住。"

放学后的走廊空荡得能听见回声，陆茜阳的声音像把锋利的裁纸刀，精准截断了郁林的脚步。他转身时，制服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挂着的银色吊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郁林靠在窗台边，看着陆茜阳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她今天涂了车厘子色的指甲油，此刻正用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一沓文件。

郁林"学生会的材料？"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纸张。

郁林"洛珩又让你当苦力？"

陆茜阳没接话，径直推开旁边空教室的门。郁林挑了挑眉，跟进去时顺手带上了门。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虎纹般的光影，陆茜阳把文件拍在讲台上，扬起一小片粉笔灰。

陆茜阳"江忆今天去了学生会档案室。"

她单刀直入。

陆茜阳"用的是你分管的后勤部钥匙。"

郁林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抛进嘴里，糖纸在他指间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斜倚着钢琴，长腿交叠，整个人像只慵懒的豹子。

郁林"所以？"

陆茜阳"所以？"

陆茜阳冷笑。

陆茜阳"转学生入学三周就能拿到档案室权限？郁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窗外传来管乐社跑调的练习声。郁林用舌尖把糖块顶到左腮，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陆茜阳想起他们小时候，每次郁林恶作剧得逞后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郁林"钥匙是我丢的。"

郁林"至于谁捡到...重要吗？"

陆茜阳猛地撑住讲台，指甲在漆面上刮出细微的声响。她今天特意摘了美瞳，浅棕色的瞳孔在夕阳下近乎透明，此刻正燃烧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陆茜阳"别装傻。那个贫困生看洛珩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看见牛排。"

陆茜阳"而你，在给她递刀叉。"

郁林突然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陆茜阳的香水味飘过来——柏林少女，带着胡椒味的玫瑰香。他伸手拨开百叶窗，楼下的中庭里，江忆正"偶然"撞见抱着资料的洛珩，两人交谈的身影被喷泉挡去大半。

郁林"多生动的比喻。"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郁林"但你怎么确定...洛珩不是自愿当那块牛排的？"

陆茜阳的呼吸明显滞了一拍。郁林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此刻一定在咬后槽牙——这是她情绪失控的前兆。

陆茜阳"我们有自己的游戏规则。"

她声音突然放软，像毒蛇吐信。

陆茜阳"转学生就该待在转学生的位置。"

郁林转过身，发现陆茜阳不知何时已经逼近到一步之遥。她仰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这个角度本该显得脆弱，可眼神却锋利得能割伤人。

郁林"规则？"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吊坠晃出一道银光。

郁林"你是指洛珩每周三翘掉马术课去花店？还是指你偷偷调查江忆父亲的债务情况？"

陆茜阳猛地后退，后腰撞上钢琴边缘。一声沉闷的共鸣在空教室里回荡，像记不祥的鼓点。

陆茜阳"你监视我？"

郁林已经退到安全距离，正用鞋尖碾着地板上的一小团橡皮屑。他今天没戴任何饰品，腕骨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得近乎无害。

郁林"只是恰好看到你家的车停在征信所门口。"

他耸耸肩。

郁林"顺便说，江忆父亲欠的是高利贷，不是普通债务。"

钢琴上的节拍器突然嗒地响了一声。陆茜阳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方悬停，最终没有按下去。她转身从讲台上拿起那沓文件，最上面是江忆的转学申请表，家庭年收入栏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出来。

陆茜阳"她连这里的清洁工薪水都付不起。"

陆茜阳用文件边缘轻拍掌心。

陆茜阳"你觉得这种人进档案室是为什么？找奖学金资料？"

郁林突然笑出声。他走到教室后排，从某个课桌抽屉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颂楽高中的校园地图，背面用铅笔标注着洛珩的日常行程。

郁林"她比你想象的更用功。"

他把地图折成纸飞机，嗖地射向垃圾桶，没中。

郁林"连体育仓库后面的小路都标出来了。"

陆茜阳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她快步走向郁林，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在距离他半米处突然刹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陆茜阳"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监控截图：昨天傍晚，江忆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什么正在往洛珩文件夹里塞。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她嘴角诡异的弧度。

郁林吹了个口哨。这个反应让陆茜阳眯起眼睛——太轻松了，轻松得像是早有预料。

陆茜阳"你不惊讶？"

郁林"惊讶什么？"

郁林把薄荷糖咬得咔咔响。

郁林"贫困生往校草文件夹里塞情书？这剧情老套得能上世纪初的少女漫画。"

陆茜阳突然伸手揪住他的领带。这个动作让他们同时想起小时候，每次郁林故意气她，她就会这样拽着他的红领巾不放。丝质领带在她指间皱成一团，郁林配合地弯下腰。

陆茜阳"听着，"

她呼吸喷在他鼻尖。

陆茜阳"我不管你在玩什么变态观察游戏。但要是洛珩因为你的恶趣味受伤..."

郁林突然抓住她手腕。这个触碰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他掌心很热，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疤痕——去年马球比赛留下的。

郁林"茜阳，"

他第一次没加姓喊她。

郁林"你觉得洛珩是什么？需要你保护的瓷娃娃？"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透过窗户，他们看见江忆正指着喷泉池里的锦鲤说着什么，洛珩抱着资料笑得肩膀直抖。夕阳给两人镀上金边，画面美好得像某部青春电影的剧照。

陆茜阳猛地甩开郁林的手。她快步走向门口，却在握上门把时停住。

陆茜阳"下周三。"

她没回头。

陆茜阳"马术课老师要突击检查。"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郁林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慢悠悠走到窗边，正好看见江忆"不小心"掉落的笔记本被洛珩捡起，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江忆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郁林摸出手机，给后勤部群发了条消息：「档案室钥匙已找回，备用钥匙放在老地方」。发完他把手机抛向空中又接住，哼着走调的小曲走向后门。

经过钢琴时，他随手按下一个琴键。低沉的C音在空教室里回荡，像某种意味深长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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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