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薇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用沉默传递着力量。她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抵不过陪伴的温度。
就在这时,杨宇轩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江云生发来的消息:
“汤已经炖上了,用小火慢煨着,明天你刚好喝到最鲜的。今天早点睡,我明天一早就回医院看你。”
杨薇拿起手机,示意弟弟看了一眼。杨宇轩望着屏幕上熟悉的字迹,眼底的泪水渐渐止住,唇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对江云生的牵挂,有对姐姐的感激,更有了一丝对抗命运的勇气。
“姐,”他轻声说,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几分坚定,“我会好好养病的。”
杨薇心头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姐陪着你。”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灯光依旧柔和。杨宇轩靠在枕头上,眼神渐渐变得平静。
他知道,前路依旧艰难,但他不再是一个人。有姐姐的守护,有江云生的陪伴,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段路,他也想好好走下去。
夜色漫过病房的窗棂,仪器的滴答声与窗外的风声交织成浅淡的背景音。
杨宇轩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暖光,指尖轻轻摩挲着被角,江云生那句“明天一早就去看你”像一粒暖石,在心底慢慢焐热。
他侧头看向姐姐,杨薇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手机微光整理着什么,眼底的倦意藏不住,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姐,你也去睡会儿吧,”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这里有护士看着,没事的。”
杨薇抬眸,指尖按灭手机屏幕:“我不困,陪着你。”
她起身给弟弟掖了掖被角,掌心不经意触到他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杨宇轩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姐姐眼下的青黑上,心里一阵发酸。
这些年,姐姐为了护着他,早已褪去了曾经的娇气,活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
从年少时替他挡下父亲的打骂,到如今为他收集证据、四处奔波,姐姐的爱,从来都沉甸甸的。
“姐,”他忽然开口,“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海好不好?”他记得小时候,姐姐曾说过,想看看真正的大海,想听听海浪的声音。
杨薇一怔,随即笑了,眼底泛起水光:“好啊,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你想去哪里,姐都陪着你。”
两人静静说着话,杨宇轩的精神渐渐好了些,疲惫却也随之袭来。
他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在姐姐温柔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薇替他调整了舒适的睡姿,轻轻坐在床边,目光久久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云生就提着保温桶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眼底带着些许血丝,显然是一夜没怎么睡,却依旧精神饱满地笑着:“宇轩,醒了吗?好些了么?”
杨宇轩听见声音,刚睁开眼,就看见江云生逆着晨光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整齐,只是鬓角的几缕白发在晨光下格外显眼。
他心头一紧,眼眶瞬间就热了。
江云生快步走到床边,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感受着他的脉搏:“恢复得不错,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家。”
杨薇起身笑着打招呼:“云生,麻烦你辛苦了。”
“应该的。”江云生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感激,“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照顾宇轩。”他早已知道杨薇为宇轩所做的一切,心里满是敬佩与动容。
江云生小心翼翼地扶着杨宇轩坐起。
杨宇轩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与阳光味,取代了病房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心里安定极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
杨宇轩靠在江云生的肩头,轻声问:“云生,你头上的白发,是因为我吗?都怪我,是我……”
江云生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傻话,人都会长白发的,正常的。”他不愿让他再多添愧疚,只笑着转移话题,“汤还温着,我给你盛好,就能喝到热乎的。还有后院的兰花,已经有几朵要开了。等你回家就看到了,”
杨宇轩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没有丝毫抱怨。
他知道,江云生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他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辜负了他,也不能辜负了姐姐。
几分钟后……
杨宇轩捧着温热的汤碗,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鲜香。他舀了一勺慢慢喝下去,清甜的汤汁滑过喉咙,暖了胃,也暖了心。这味道,是家的味道,是江云生独有的味道。
就在这时,杨薇的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静谧。
她低头瞥了眼屏幕,脸色骤然一白,指尖攥着手机快步走到廊下接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却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挂掉电话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半分笑意,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惊恐,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宇轩,云生,警方那边传来消息。爸爸的案子有点棘手,他已经托人找了顶尖律师,打算翻供。”
“哐当”一声轻响,杨宇轩手里的汤碗微微一颤,滚烫的莲藕排骨汤溅在他苍白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红痕,他却浑然不觉。
多年来被父亲支配的恐惧、那些藏在深夜里的哭泣与颤抖,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原本舒展的眉峰紧紧蹙起,眼底刚燃起的微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浓重的惶恐。
他抬起头,看着姐姐脸上掩不住的担忧,又看向身旁满眼关切的江云生,积攒许久的委屈与害怕再也绷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江云生心头一紧,立刻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掌心轻轻抚过他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他的眼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没事的,宇轩,别害怕。他想翻供,根本不可能。”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杨宇轩的额头,气息温热,“我认识业内最顶尖的刑事律师,现在就联系他。只要证据链完整,他翻不了天。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有我在。”
杨宇轩浑身颤抖着,放下汤碗,伸出冰凉的双臂紧紧抱住江云生的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