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因果

姜邪的指尖触碰到青铜镜面的刹那，镜中突然伸出无数血色丝线。这些丝线穿透她的手腕，在皮肤下游走成繁复的星轨图案。三百年前的记忆如刀锋般刺入脑海——她看见自己身着玄色祭袍，将九盏青铜灯摆成逆北斗阵，而阵眼处跪着的白衣修士，竟是如今满头华发的掌门。

"小十九，你终于来了。"镜中传来苍老声音，姜邪看见天机阁主的虚影自星轨中浮现。老者道袍上的河图洛书泛着血光，手中握着的正是她前世被斩断的情丝。

林清瑶的尖笑突然在耳畔炸响："师妹对着镜子发什么呆？"她指尖弹出三枚淬毒银针，却被青铜镜尽数吞噬。镜面泛起涟漪，映出林清瑶心口处跳动的血色星纹——那分明是天机阁死士的烙印。

姜邪旋身避开第二波暗器，幽冥火顺着镜面蔓延。当火焰触及镜中天机阁主虚影时，整个洗剑池突然沸腾。池底浮起七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封印符咒正与她前世在魔宗地宫所见如出一辙。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命数？"林清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与她相同的月牙镜痕，"从你拜入天衍宗那日起，每步都在师尊算计之中！"

池水炸开的瞬间，姜邪看清了最近那具棺椁中的尸身——正是二十年后围剿她的剑阁首徒。尸体手中紧握的断剑上，刻着三百年前她亲手留下的魔宗密文。

玄羽仙鹤突然俯冲而下，利爪撕开林清瑶后背的衣料。暗红色的傀儡线密密麻麻扎入脊椎，另一端延伸向掌门闭关的洞府方向。姜邪瞳孔骤缩，这些操控丝线的结印手法，竟与魔宗十二冥将的控尸术同源。

"难怪能提前引发血煞傀儡符..."姜邪催动幽冥火凝成斩魂刀，刀锋却停在林清瑶咽喉三寸处。镜中天机阁主突然抬手，她腕间的星轨丝线不受控制地扭转方向。

青铜棺椁接连爆开，七道裹挟着仙魔之气的残魂冲天而起。姜邪看见自己前世的肉身缓缓睁眼，心口断剑上的掌门道号泛起血光。当那具肉身抬手结印时，整座天衍宗地脉开始逆转，护山大阵竟变成了炼魂血煞阵。

"你以为的重生..."林清瑶在阵法红光中化作虚影，"不过是师尊为你准备的另一具傀儡戏台！"

姜邪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青铜镜面。镜中天机阁主的虚影发出惨叫，那些血色丝线被幽冥火反向侵蚀。她抓住这瞬息的空隙，将斩魂刀刺入自己心口——不是今世的肉身，而是池底那具三百年前的尸身！

天地间响起瓷器破碎般的脆响。当尸身心口的断剑化作齑粉时，姜邪看见漫天星轨重新排列。七道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却被突然现身的玄羽仙鹤尽数吞入腹中。仙鹤的羽毛褪去雪白，逐渐浮现出魔宗图腾。

"你..."林清瑶的虚影开始消散，"竟敢斩断轮回线..."

姜邪握住从尸身中抽出的情丝，任由其缠绕在幽冥火上："告诉天机阁老鬼，这局棋，该换我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