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瑶对镜描眉，笔尖蘸的却不是胭脂，而是从药王谷弟子心口取的血。铜镜映出她脖颈处的血色星纹，那图案今夜格外妖艳，仿佛要挣脱皮肤游出来。

"姜邪今日去了洗剑池。"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声音，药庐那个总打嗝的丹房童子正撕下脸上面皮，露出布满咒文的真容，"主上要的东西，该动手取了。"

林清瑶将染血的眉笔掷向镜面，涟漪荡开处浮现天机阁的星盘。她指尖划过姜邪的名字，星轨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明日炼丹考核，劳烦师兄在姜邪的丹炉里添把火。"

窗外的碧玉蟾蜍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林清瑶蹙眉弹指，蟾蜍瞬间炸成血雾，却在即将触及纱帘时凝成冰晶——正是姜邪那日故意打翻的"清心汤"残留物所化。

"师姐的杀人手法，倒比胭脂抹得还精细。"姜邪的声音从冰晶中传来。林清瑶猛然后退，撞翻了妆奁，九枚噬魂玉滚落在地，拼出的图案竟与洗剑池底的封印阵完全一致。

丹房童子突然暴起，袖中飞出十二枚淬毒银针。姜邪从房梁跃下时，幽冥火化作的披帛卷住银针，反手钉入童子的十二处大穴。惨叫声中，那些银针竟长出根须，将活人生生吸成干尸。

"血菩提的种子？"姜邪踢了踢干瘪的尸体，"师姐连这种西域魔植都搞得到。"她弯腰捡起一枚噬魂玉，玉中囚禁的残魂正发出无声哀嚎——全是这些年"意外"身亡的内门弟子。

林清瑶突然轻笑出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青铜镜痕。那月牙状的印记与姜邪锁骨下的如出一辙，只是边缘泛着黑气："师妹不妨猜猜，三百年前往我灵台种下咒印的，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姜邪看见林清瑶的瞳孔变成重瞳，左眼映着天机阁的星盘，右眼却是魔宗祭坛的滔天烈焰。数百道血色丝线从她背后蔓延，每一根都连接着宗门弟子的命灯。

"子时三刻，血梅妆成。"林清瑶的指甲暴涨三寸，蘸着满地血水在墙上作画。那株血色梅树盛开时，整座别院的弟子突然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般朝洗剑池涌去。

姜邪腕间的青铜镜突然发烫。镜中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自己亲手将染血的梅花簪插入林清瑶前世身的灵台，而对方正在绘制的，正是解开洗剑池封印的最后一道阵纹。

"好一招轮回局。"姜邪震碎腕间的验心镯，九幽冥火化作三千青丝，"可惜师姐算漏了件事——"她扯断一根发丝掷向血梅，"今夜的雨，是我特意向玄羽借的。"

仙鹤清唳划破夜空。暴雨中掺着的优昙花粉触血即燃，将血色梅树烧成灰烬。那些被操控的弟子纷纷栽倒，每个人后颈都浮现出与林清瑶相同的星纹。

林清瑶在火中曼声长笑，身形渐次透明："师妹可知，为何主上选在今日动手？"她指向宗门日晷，晷针影子正指向三百年前天机阁覆灭的时辰，"因为此刻，你我都不过是..."

话音未落，洗剑池方向传来惊天剑鸣。姜邪看见自己的前世肉身破水而出，心口断剑上的掌门道号正泛着血光。而那具肉身的手中，紧握着本该在林清瑶妆奁里的噬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