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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几多风雪几多云(一)

相思玦

虽说陆方羽后来苏醒,可那妖法之力或许仍残留体内,他一介凡人,怎能承受得起,定是因此着了妖邪,寻常郎中无法瞧出端倪。

思及此处,白芸娘如何能安心?她决意亲往陆方羽家中探望,唯有她这狐妖出手,净化其体内妖法,方能让陆方羽痊愈。

她站起身,急切地对苗若依说道:“若依,你先帮我照看一下茶馆,我去方羽家里探望他一下。”

苗若依见状忙劝阻:“芸娘姐,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好。你难道忘了,上次他家人是怎么对怎么的?何故再去受他们的白眼,说不定,他的病过几日便好了呢。”

白芸娘却不以为意,她目光坚定:“那些都不重要,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亲眼见他。”

她不顾苗若依的阻拦,匆匆赶往陆方羽家。

虽然茶馆距离陆方羽的家不过几步路,可一路上她思绪却纷扰,只怕陆方羽体内残存的妖法会危害到他的身子,于此相比,萍姨与柳落荫的冷漠显得何其微不足道,又怎是她会在乎的。

她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般匆匆赶到陆方羽家中。

只见大门敞开,入目之处,萍姨正满脸焦急地与郎中交谈,柳落荫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

萍姨言辞恳切,眼中布满焦急,殷殷恳求道:“方羽这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我看着他长大,就如同我亲生儿子一般啊。郎中,您行医多年,经验丰富,求求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他啊。”

郎中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无奈与困惑,摇头叹息道:“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怪异的头痛症,这病症着实不合常理,我实在是束手无策。”

他说罢,便匆匆告辞离去,留下萍姨和柳落荫在原地,两人的眼中都满含无助。

柳落荫在一旁急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拽着萍姨的衣袖,“娘,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方羽哥一直都盼着参加乡试,他日夜苦读,为的就是能在秋闱中一展身手。若因这病一病不起,错过三年一度的秋闱,那可怎么办,难道真要让他再等三年吗?”

萍姨深深叹了口气,忧忧道:“谁也不知他那晚回来后,怎么就突然患上这怪症。若只是错过秋闱倒也罢了,可万一他真染上什么重病,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他早逝的双亲啊。”

此时,两人瞧见白芸娘站在门口。柳落荫顿时脸色一沉,犹如乌云密布,那原本秀美的双眸此刻满是厌恶与警惕,她提高了声调,不悦道:“白芸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芸娘满心牵挂着陆方羽的病情,哪会在意柳落荫的态度,只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关切,急切地说道:“柳姑娘,我听闻方羽生病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想来看一看他。”

“方羽他现在怎么样了?郎中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柳落荫却不领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请了好多郎中都无济于事,你以为你来看他,他便能好转吗?那几日他总和你在一起,说不定他这怪症就是你害的。”

白芸娘心中猛地一颤,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仍强自镇定地回答:“柳姑娘说笑了,我一心牵挂方羽,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柳落荫冷哼一声,那声音冷得像冰刀:“我没心思与你说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即刻离开。”

萍姨赶忙伸手拉住柳落荫,轻轻呵斥道:“落荫,不得无礼。”

她抬眼看向白芸娘,虽心中对白芸娘也颇有微词,但仍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说道:“既来了,就去看看吧。不过他身子不适,莫要耽搁太久,扰他休息。”

白芸娘闻言,心中稍安,微微福了福身,向萍姨道了谢,便走进陆方羽的房间。

柳落荫见白芸娘进了屋,满心不甘,对萍姨抱怨道:“娘,为何要让这个女人进去?她若见了方羽哥,方羽哥又要被她迷惑了。您难道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了吗?”

萍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柳落荫的手背,说道:“人都来了,总不能真将她撵出去,让旁人说咱们失礼吧。”

“现在方羽的病才是重中之重。江宁县的郎中皆无能为力,咱们定要去城里请名医来为他医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治好。”

柳落荫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凑到萍姨跟前,压低声音道:“娘,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天方羽哥一整天不在家,很晚才回来,第二天便病了。”

“他说是与同窗探讨学问,可他以前从没有这么晚归过,保不准是瞒着怎么又到那悦心茶馆去了,他现在又得了这怪病,这难道只是巧合?”

萍姨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这么一说,这白芸娘确实有些可疑。那白芸娘的身份咱们本就不清楚,她一个单身女子,独自开着茶馆,还和方羽走得那么近。”

柳落荫连忙又说道:“是呀,娘。您看看她,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就凭那几分姿色和巧言令色,把方羽哥迷得晕头转向。”

“她的茶馆里能有什么好人?指不定有什么歪门邪道。方羽哥肯定是在她那里着了道,喝了什么下了药的茶,才变成这样。我就说嘛,自从她出现,方羽哥的心就不在家里了,整天就想着往她那茶馆跑。”

萍姨轻轻皱眉,略显犹豫地说道:“落荫,咱们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冤枉人。但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不能说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柳落荫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娘,我和方羽哥一起长大,我们两个人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您是知道的。可自从这个白芸娘来了,一切都变了。”

“方羽哥对我都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了,以前他还会陪我聊天散步,现在眼里就只有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方羽哥抢走!”

彼时,陆方羽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如纸般苍白,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他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煎熬,嘴唇微微颤抖着,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吟。

白芸娘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一眼看到陆方羽的模样,心猛地一颤,快步走到床边,疾声道:“方羽,你怎么病得如此厉害?”

陆方羽听到白芸娘的声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芸娘你来了,我没事,只是有些头痛。你莫要太过担心,可能是最近读书劳累了些。”

白芸娘却一眼瞥见他头上环绕着的丝丝妖气,心中立刻断定这定是金子木当日做法所致。

她不动声色,只是温柔地让陆方羽坐好,轻声说道:“你先坐好,我为你按摩一下,或许能缓解些许。”

说罢,她轻轻坐在床边,侧身靠近陆方羽,伸出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陆方羽的太阳穴上。

她先以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轻柔地在太阳穴上缓缓打圈,动作轻盈而有节奏,眼她一边按摩,一边轻言细语:“方羽,你且放松身心,莫要想太多烦心事。我先这样轻轻按揉,促进一下此处的气血流通。”

她边按摩,她边暗中施展法术,将他体内残存的妖气缓缓驱赶出去。随着她的按摩,陆方羽渐渐感到一股暖流从太阳穴处缓缓散开,头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白芸娘见状,手指微微加重了些许力道,沿着太阳穴向额头上方轻轻推去,又从额头中央向两侧分推,她不时询问着陆方羽的感受:“方羽,我这般用力,你可还承受得住?若是觉得不适,你便言语一声。”

不多时,见他头上环绕着的的妖气已然消散殆尽,白芸娘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在白芸娘的悉心按摩下,陆方羽头痛欲裂的感觉渐渐消失。他的脸色也开始好转,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芸娘,你的按摩手法真是神奇,刚刚还疼得厉害,现在却一点都不疼了。莫不是,你还会医术针灸之类的?”

“前几天那些郎中所开的药方,我吃了也毫无作用,不想你这轻轻几下,竟会有如此功效,当真是神奇。”

白芸娘微微浅笑,只道:“我父亲生前患有头风,我便跟着学了一套按摩穴位的方法,时常为他缓解病痛。”

“我见他每次被头痛折磨,便暗自用心钻研,久而久之,也算是掌握了些技巧,没想到今日正好能帮到你。”

陆方羽听了心中毋容置疑,对她更是钦佩,眼神中满是温柔:“芸娘,你竟是如此聪慧。”

白芸娘看着陆方羽这些日子因病而憔悴消瘦的面容,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她轻轻叹了口气,暗暗道:“你这几日想必受了不少罪吧,不过几天,就已经消瘦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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