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娇软公主X鲜衣怒马少
年将军
…
长安的上元节,总把漫天星河揉进人间。
沈惊鸿勒住缰绳时,指尖还沾着校场未散的硝烟味。
他刚从西北调回禁军任职,一身银白嵌黑纹的铠甲没来得及换下,肩甲上的玄铁狮首在灯笼红光里泛着冷光。
街上车水马龙,卖糖画的摊子前围满孩童,绣着瑞兽的灯笼串从朱门檐角垂落,连风里都裹着甜香。
这是他离京五年后,第一次见长安的热闹。正失神间,东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惊马了!快让开!”
人群像被潮水劈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前蹄腾空,马背上的锦缎车帘被风掀飞,露出一角鹅黄裙摆。
沈惊鸿瞳孔一缩,那马发狂似的朝着路边的孩童冲去,他几乎是本能地翻身下马,玄铁长枪从背后抽出,枪杆如铁鞭般横扫,精准地缠上马的缰绳。
骏马吃痛长嘶,前蹄重重落地,沈惊鸿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马拽得原地打转。
待马的躁动稍缓,他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马车上的人。
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掀开,露出张比元宵还要莹润的脸。
李微婉坐在软垫上,鬓边斜插着支珍珠步摇,刚才惊马时被晃得微红的眼眶还没平复,眼下的泪痣像沾了露水的桃花瓣。
她攥着裙摆的手指泛白,见沈惊鸿望过来,连忙拢了拢衣襟,声音软得像棉花:“多、多谢将军相救。”
沈惊鸿收回目光,将缰绳递到她身边侍女手中,语气平淡:“公主殿下当心。”
他认得那车驾上的鸾鸟纹——这是当今最受宠的长公主,李微婉。
李微婉愣了愣,没想到他竟认得出自己。
她掀着车帘的手顿了顿,看见他铠甲上沾着的尘土,还有指节处未愈的旧疤,不知怎的,心头竟轻轻跳了一下:“将军是…刚从外任回来?”
“末将沈惊鸿,刚归禁军。”他拱手行礼,动作利落,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时,远处传来禁军的脚步声,是沈惊鸿的下属寻来。
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临走前又看了眼那辆鸾鸟车——车帘已经放下,却隐约能看见里面人偷偷张望的影子。
他扯了扯缰绳,银甲在灯笼光里划过一道冷弧,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马车里,李微婉的侍女青禾拍着胸口:“公主,刚才可吓死奴婢了!幸好那位沈将军出手快,听说他是西北来的猛将,五年前在雁门关杀过匈奴首领呢!”
李微婉指尖轻轻蹭过裙摆上被风吹乱的绣线,想起他刚才握枪时挺拔的背影,耳尖悄悄发烫:“沈惊鸿……”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像把一颗糖含进了嘴里。
…
三日后,宫中设宴款待刚归朝的将领,沈惊鸿也在受邀之列。
他换了身墨色锦袍,腰束玉带,褪去铠甲的凌厉,倒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俊朗。
宫宴设在紫宸殿偏厅,烛火如昼,乐师在阶下奏着《霓裳》,大臣们举杯谈笑,唯有沈惊鸿坐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他向来不擅应付这样的场合。
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李微婉跟着皇后走进殿内。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蹙金宫装,裙摆绣着缠枝莲纹,走到殿中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角落,恰好与沈惊鸿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脸颊微热,连忙低下头,跟着皇后在主位旁坐下。
宴席过半,户部尚书的儿子王修远突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李微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公主殿下,臣敬您一杯。听闻公主近日在学琴,不如今日为大家弹奏一曲?也好让臣等见识下公主的才艺。”
这话看似恭敬,实则带着逼迫。
宫中皆知李微婉性子软,最不喜在众人面前展露技艺,王修远不过是想借她博眼球。
李微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色有些发白。
皇后想开口解围,却被王修远的父亲用眼色制止。
正当李微婉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公子此言不妥。”
沈惊鸿站起身,走到殿中,目光落在王修远身上:“公主殿下是否献艺,全凭自愿,强行要求,未免失了对公主的敬重。
何况今日是宴请将领的宴席,不谈军务,反倒逼公主献艺,怕是有失妥当。”
王修远没想到有人敢驳他的话,脸色涨红:“沈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臣请公主弹琴,还错了?”
“错在失礼。”沈惊鸿语气不变。
“公主金枝玉叶,岂容旁人随意置喙?王公子若想听歌赏曲,宫中有乐师,不必为难公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王修远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中横行惯了,可沈惊鸿刚立了战功回来,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王修远哪里是对手。
王修远气得发抖,却不敢与沈惊鸿硬刚,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李微婉看着沈惊鸿的背影,心里像被暖炉烘着。
她悄悄抬眼,见他正朝自己看来,连忙弯了弯唇角,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宴席散后,沈惊鸿在宫门外等马,身后忽然传来轻唤:“沈将军。”
他转身,看见李微婉提着裙摆快步走来,青禾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捧着个锦盒。
“今日多谢将军解围。”李微婉停下脚步,递过锦盒,“这是我亲手绣的平安符,将军常年在外,愿它能护你平安。”
锦盒打开,里面是个绣着狮首的平安符,针脚细密,线色搭配得恰到好处。
沈惊鸿看着那平安符,想起她指尖的柔软,心口竟有些发暖。
他接过锦盒,躬身行礼:“多谢公主殿下,末将必当珍藏。”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宫墙下的玉兰花悄然绽放,香气漫过衣摆,像把这片刻的温柔,悄悄裹进了时光里。
…
入秋时,皇家围猎在京郊的猎场举行。
李微婉坐在观礼台上,手里捧着暖炉,目光却一直追着场中的身影。
沈惊鸿骑着黑马,箭术如神,不过半个时辰,就猎到了两只鹿、三只野兔,引得观礼台一阵喝彩。
皇后笑着打趣:“婉婉,你看沈将军的样子,倒像是要把整个猎场的猎物都捕回来。”
李微婉脸颊一红,连忙低下头,指尖却忍不住绞着帕子。
她知道,沈惊鸿今日这般卖力,或许是想在陛下面前挣表现。
他虽立了战功,可在禁军之中,还有不少老臣不服他。
正想着,场中突然起了变故。一只受惊的黑熊从树林里冲出,直朝着观礼台的方向跑来。
侍卫们反应不及,观礼台上的女眷们顿时尖叫起来。
李微婉也慌了神,下意识地站起身,却见沈惊鸿已经拍马冲来。
他取下背上的长弓,三支羽箭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箭尖对准黑熊的眼睛。
“咻!咻!咻!”
三支箭几乎同时射出,精准地射中黑熊的要害。
黑熊闷哼一声,重重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观礼台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皇帝抚掌大笑:“沈将军好箭术!不愧是我大炎的栋梁!”
沈惊鸿翻身下马,走到观礼台前行礼:“陛下谬赞,保护陛下与公主安危,是末将本分。”
李微婉看着他额角的汗珠,心里又急又疼,连忙让青禾递上帕子。
沈惊鸿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收回手。
围猎结束后,沈惊鸿被皇帝召去议事,李微婉在猎场的帐篷外等他。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手里拿着个食盒,里面是她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