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轩轩回来看你了……
宋亚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雨水像是穿透了纤薄的皮囊，径直扎进佝偻的脊椎。
体温持续下降，大腿、小腿间，已经干涸了血痕，又涌出鲜红的艳色。
伤口结痂又撕裂的痛楚逐渐麻木，唯独眼眶灼烧般刺痛——混着血的咸涩液体正不断渗入瞳孔。
他不得不抬手捂住眼睛，却把血蹭上了颊边。
“不可以、不可以……妈妈看到、会担心”
宋亚轩似乎终于意识到身上的狼狈，抬起手腕焦躁地擦拭脸蛋，却沾上了越来越多的血渍。
为什么……为什么擦不干净！
他咬紧了牙根，神情崩溃，动作幅度之大，全然不顾手指再次崩裂开的伤口。
真的擦不干净了……
宋亚轩怔怔地抬起手臂，只能看着指尖无力地耷拉下来，曾被指环圈住的指根处，更是血肉模糊，布满脏污和血渍的指腹，在雨水的冲洗下，依旧肮脏。
就像他此刻一样，满身污秽，狼狈不堪。
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跪倒在地上，然后被冲刷成一摊软骨，融进泥沼里。
可当宋亚轩意识快要模糊，却仿佛透过重重雨雾，看见那间亮着暖光，亮着照射他整个童年暖光的房屋。
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去，全然不顾自己每踏出一步，都会在泥里溅落一摊鲜血。
怎么、没有灯？
宋亚轩走进，看着暗沉的屋子，心里一沉。
一定是太晚了……
妈妈肯定睡了，她身体不好，我、我悄悄地进去……
下意识伸出手，想将虚掩的门推开，手却颤抖着顿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有血……会弄脏门的……”
嘴里喃喃，低头勉强找到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料，忍着疼轻捏在指尖，才隔着衣服将门推开。
门内干燥，肆虐的雨没有一丝侵袭进来。
宋亚轩原该担心自己身上的血污，会不会脏污了室内的地板。
可厚重的尘土气，却比寒冷先一步掠夺他的感官，让他呛得眼泪直流。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宋亚轩好像被钉子扎在了原地，脚步像灌了千斤水泥，每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
直到他看到空荡桌面上放置的黑白相框，以及孤零零的一支录音笔——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战战兢兢地将录音笔拿起，手指不住颤抖，仿佛只要稍微用力，这最后的念想也会随之破碎。
电流声“刺啦”地割开死寂，过了好几秒，才隐约传出了老人的絮絮叮嘱，混在录音笔里沙沙的杂音间，传递出熟悉的温暖。
“喂？喂？”
“妈妈，轩轩在……”
宋亚轩攥着笔，身体无力地顺着床沿滑落，跪倒在地面，浓重的鼻音轻轻应着，隔着虚空和院长妈妈对话。
“……哎……这东西，怎么用的哦……”
“捡到的同志不要丢，帮我放在桌面上，我给我们轩轩留了话呐”
顷刻间，眼尾便爬上湿红。
“……轩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妈妈？
“愿意的，妈妈，轩轩愿意的……”
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面，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滚落，一颗一颗，怎么也无法止住，他拖着哭腔，嘴唇颤抖着应声。
即使院长妈妈再也无法听到了。
“……当你听到这段话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啦”
“轩轩，不要难过，我已经活了很久，能看着你和其他孩子长大，变得这么优秀，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但妈妈还是放心不下你，轩轩，你从小就最懂事，受了委屈也不愿意和妈妈说，妈妈担心你呐”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妈妈还委托了嘉祺照顾我们轩轩，那孩子看着蛮不错唷”
“还有啊，之前你给妈妈寄的钱，还有攒下来的一点政府补贴，我都留着没用，给你收好了，放在床沿靠左的第三块地砖下呐”
“……其实妈妈也舍不得我们轩轩，还想看你快快乐乐地，和嘉祺好好在一起，永远幸福呐……”
“可惜没有机会啦，确实是有点遗憾……”
“哎哟，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们轩轩又要哭鼻子啦，是不是呀……”
“……轩轩，你要记住，妈妈永远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尾音逐渐消匿，宋亚轩却感觉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已在方才哭尽了。
哆嗦着指尖扣进地缝，鲜血混着灰尘渗入泥土，将院长妈妈说的地砖掰开，果真看见一个包裹完好的纸包，厚厚一叠，静静地躺在其中。
好像还残留着院长妈妈身上的皂角香。
“妈妈……”
“妈妈——”
“他食言了……”
“没有人”
“再也没有人——”
爱我了。
【其实宝贝们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我没有存稿了，可能要等周末才能更新了嗷】
【3.23补充：周末更不了了，作者失恋了(｡í _ 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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