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像银针般刺入维港,程安晴站在毕打街12楼的电梯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新换的工牌。亚克力材质冷得瘆人,「实习生」三个烫金楷体正在她掌心发烫。
"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二十四道监控探头同时转向。她数着地砖上的菱形花纹走向总裁办公室,黑色牛津鞋在地毯留下浅淡的湿痕。转角处的发财树盆栽里,微型摄像头闪着红光。
"程小姐很准时。"
周砚辞的声音裹着雪茄的苦香飘来。他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深灰色马甲勒出精瘦腰线,右手尾指的疤痕被铂金戒指遮住大半。程安晴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素圈婚戒——资料里从未提及的细节。
咖啡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的脆响惊破寂静。她瞳孔骤缩,那张泛黄的《南华早报》剪报上,父亲坠楼的照片被红笔圈出,拍摄日期赫然是2003年7月15日。
"蓝山咖啡,加三块方糖。"周砚辞转身时金丝眼镜泛起冷光,袖口翡翠袖扣与她的那枚形成微妙色差,"程小姐的口味和令尊很像。"
程安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落地窗倒影里,她看见自己伪造的香港科技大学学生证正躺在他抽屉最上层。三个月前她在曼谷打黑拳的视频截图就压在下面,画面定格在她踢碎对手下巴时飞扬的短发。
"周总调查员工的方式真特别。"她端起咖啡杯,故意让杯沿沾上唇印,"连实习生都要做背调?"
"特别的人需要特别对待。"周砚辞突然俯身,龙舌兰气息拂过她耳际。他指尖划过她后颈时,程安晴浑身绷紧——那里有道三公分长的疤痕,是去年追查走私案留下的枪伤。
打印机突然发出嗡鸣,雇佣合同第三十七条款被加粗标注:【禁止进入28楼东侧档案室】。周砚辞将钢笔塞进她掌心,笔杆残留的温度烫得惊人:"签完字,我带你去工位。"
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时,程安晴数到七个伪装成员工的保镖。他们的西装翻领都别着黑曜石胸针——与父亲遗物盒里的那枚一模一样。工位电脑屏保是动态心电图,每当周砚辞经过,波形就会剧烈震荡。
深夜十点十七分,暴雨敲打玻璃的节奏变得诡异。程安晴盯着监控显示屏,看着周砚辞的迈巴赫驶出地库。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赤脚踩过消防通道的感应器盲区。
总裁办公室的虹膜锁映出她血丝密布的眼。程安晴掏出白天偷藏的咖啡杯——杯沿残留的DNA足以骗过生物识别系统。门锁开启的刹那,薄荷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暗门后的密室像座冰冷的陈列馆。满墙照片里的自己正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敲钟,在浅水湾晨跑,在庙街吃鱼蛋粉。最近一张拍摄于三小时前,她弯腰系鞋带时露出的后腰纹身被红笔圈出:父亲手写的经济学公式。
"程小姐的拍照技术,比三年前进步不少。"
低沉的嗓音惊碎满室死寂。周砚辞斜倚在门框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白衬衫下隐隐透出绷带轮廓。他指尖把玩的黄铜打火机,正是那晚坠落在消防通道的物件。
程安晴的后腰撞上陈列柜,玻璃柜门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周砚辞的拇指按在她锁骨处的银杏叶项链上:"这么想要真相?"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的弹痕与父亲尸检报告里的9mm口径完全吻合。
警报器骤然嘶鸣,红光如血瀑般倾泻。周砚辞拽着她撞开逃生通道的瞬间,整层楼的消防喷淋系统同时启动。冷水浸透真丝衬衫时,程安晴发现他后背布满鞭痕——与二十年前金融诈骗案主犯的虐囚手法如出一辙。
"周砚辞你疯了吗!" 她被他用领带反绑双手抵在防火门上,"那些照片...三年前你就在监视我?"
"是保护。"他咬开她第一颗纽扣,犬齿擦过颈动脉,"程博士难道没发现,每次你接近真相,都会恰好出现在我的镜头里?"
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热浪掀翻了两层的防火门。浓烟中,周砚辞将防毒面具扣在她脸上,自己却呛出满手血沫。程安晴在颠簸的逃生过程中摸到他后腰的枪——正是父亲警用配枪的编号。
迈巴赫冲进雨幕时,车载广播正在播报突发新闻:【中环毕打街发生燃气爆炸,所幸夜间无人伤亡】。后视镜里,周砚辞擦去嘴角血渍,将染血的纸星星塞进她掌心:"明天开始,你搬来我家住。"
雨刷器划出扇形空隙的瞬间,程安晴看见他颈后的新月形烫伤正在渗血——和她锁在保险柜里的凶手侧写完全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