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佑独自漫步于场馆中,看着这些画作——它们当中鲜有几幅自己已经了解。对于作者出生于西大陆王城的,门佑仅能依稀凭借自己的记忆,回想起他们的经历。他曾遇见过很多画师,但其余多数,都是这景岛及周遭国度的画家所绘,门佑不懂,仅是欣赏一下它们的画面,或唯美或诡异,然后走开。他回忆着过往——即使这毫无意义——直到走近这幅画时。
那是一幅像是印象派的油画,描绘的是一片原野上的一座木屋,画中还站着一位戴宽檐帽的女性。色调清新自然,门佑回想起他过去站在阳台上瞭望天空时,它的湛蓝;回想起于草坪上休憩时,它的翠绿;那株紫罗兰花,让他回想起跪坐在花园中时,它的斑斓。门佑驻足欣赏,注意到其下方的作者,“玛格丽特,来自西大陆”,但他却不认识她,可能是个不谙世事的女画家吧,门佑想,却还是不愿离开。
“这幅画,让你想起了什么吗?”身旁有兽对他说,门佑转头——是个毛发漆黑的玄狐,穿着青碧色的小袖和一件羽织,比他高出一头多。
“我过去的经历。”门佑抬头看了看那人,说,“我过去在西大陆住过一段时间,但却不认识这位画家。”
“您在那里做什么呢?”玄狐说,“恕我冒昧,只是觉得您气度不凡。”
“是……神职兽员,在那里的光教会工作过。”门佑说着,眼神不敢再与这兽有直接的接触。
“那您对神应该很虔诚吧。”
门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
“……这幅画的作者——玛格丽特女士,生活在西大陆的上一个时代,尼古拉奥王朝。”玄狐边说边走近那幅画,门佑向一旁移了移,“她曾被认为是一名使用黑魔法的女巫,并被处以极刑。那时候,旧教会为了稳固自身的地位,禁止民间传播魔法知识,并下达了猎巫令。女性作为弱势群体,更容易被扣上帽子……但那和您没有关系,新时代的教会,已经不会再做出那样的暴行了,是吗?”
“对,”门佑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谢谢你的讲述。”
“我对任何兽都常说一句话:‘保持你的信仰,从一而终’。”玄狐微笑着看向门佑,“我们都应该正视自己的过去,看向未来,对吧?追求美好。”
门佑点点头,然后说:“能再为我讲讲那几幅画吗?我比较感兴趣。”
“当然。”
画展的经历十分愉快,唯一令门佑遗憾的便是他始终没有询问那兽的名字。那一切仿佛是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不发芽,只是越埋越深,越来越触及他内心深处的种种情感——后悔、恐惧、孤独,只能等待它腐烂。
门佑游走在街上,不时回头看看这黑暗的街道,在魔法构成的灯即将熄灭时又点亮它。萤火虫跟在那盏灯旁,与其一同飘舞。这里虽有路灯,但并不明亮,门佑还是选择让这团魔力的聚合物陪着自己。他这时候很肯定,那狐狸只是两眼便能看透自己,看穿自己的过往——但他又不敢承认,只是拿那副画作为理由。
月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地板上。饮一杯水后,门佑在沙发上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