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欧娜的指尖划过祭坛上斑驳的星象图，青铜星轨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她将圣水瓶中的液体倒进凹槽，忽然听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糟了，是陷阱！
三只机械犬从彩绘玻璃后窜出，猩红的电子眼在黑暗中亮起。她踉跄后退时撞进一个带着夜露气息的怀抱，猫头鹰的羽翼掠过耳畔，替她挡住机械犬的扑咬。
"西北角石柱。"伊莱的声音混着夜风擦过耳际，菲欧娜旋身抛出橄榄木杖，门之钥在空中划出新月弧光。传送通道开启的瞬间，她抓住先知的手腕跃入虚空。
碎石簌簌落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菲欧娜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柱，能感觉到先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额前的银链。"圣坛密码需要同时转动三个圣杯，"她盯着祭坛上浮现的希伯来文，"但机械犬的听觉范围覆盖整个礼拜堂。"
伊莱的指尖抚过肩头躁动的役鸟，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窗在他眼罩上投下细碎光斑："我能看到它们巡逻的轨迹。"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按在石柱某处凸起，"五秒后往左三步，你会踩到松动的地砖。"
菲欧娜在心底默数，青苔的湿气渗进裙摆。当伊莱的役鸟发出预警啼鸣，她如离弦之箭冲向中央祭坛。指尖触到青铜圣杯的刹那，整座礼拜堂突然剧烈震颤，彩绘玻璃上的天使像哗啦啦碎裂成千万片星光。
"小心！"伊莱的惊呼与机械犬的嘶吼同时响起。菲欧娜转身看到先知的白袍在月光中绽开血花，荆棘从坍塌的地板裂缝中疯长而出，正缠绕住他受伤的肩膀。那些带刺的藤蔓仿佛活物，顺着血迹往心脏位置攀爬。
菲欧娜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安卡符号，圣水瓶中的液体突然沸腾，化作银蓝色火焰包裹橄榄木杖。当她挥杖斩断荆棘时，伊莱的鲜血已经浸透半边衣襟，却仍用最后力气将星象仪推到她面前："密码是...猎户座三连星..."
监管者的电锯轰鸣穿透墙壁，菲欧娜单手转动星象仪，另一只手按在先知渗血的伤口。当三个圣杯同时泛起金光，她拽着伊莱跳进新开启的逃生通道。月光如银绸铺满蜿蜒的长廊，她才发现先知的眼罩不知何时脱落了。
"你的眼睛..."菲欧娜怔怔望着那片碎星般的瞳孔，里面流转的银河比她见过的任何星空都要瑰丽。伊莱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想要抬手遮挡却被她握住手腕。
沾着圣水的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菲欧娜垂落的银发扫过先知滚烫的耳尖："别动，我在卡巴拉生命之树上见过这种诅咒。"她的长裙铺展在月光里，像是盛开在永夜中的白昙花，"至少让我...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长廊尽头传来机械犬的嚎叫，伊莱却觉得心跳声比追兵的脚步更震耳欲聋。当菲欧娜为他系上新的止血布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睫毛上沾着星光。"
伊莱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在菲欧娜的裙褶里，橄榄木的清香混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祭司的银发垂落在他胸口，发梢沾染的圣水正将荆棘诅咒化作紫色雾气消散。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阿纳西小镇占卜时，水晶球里浮现的正是这般月下白昙的幻影。
"生命之树的第十质点连接着深渊。"菲欧娜用齿尖撕开绷带，月光映出她后颈若隐若现的逆位卡巴拉图腾，"这些荆棘带着亚巴顿的污染。"她突然停顿，发现先知肩膀伤口里渗出的血珠竟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星云般的微光。
机械犬的嚎叫骤然逼近，伊莱猛地揽住菲欧娜的腰滚向右侧。生锈的斧头擦着他们衣角劈入地面，握着斧柄的赫然是缠满绷带的机械臂——监管者二十六号已经突破最后一道屏障。
"去东侧回廊！"伊莱吹响鹰笛，役鸟化作流光撞碎墙角的瓦斯灯。爆燃的火焰暂时阻隔了追兵，菲欧娜趁机在虚空画出三重门之钥。当两人跌入新的传送通道时，她腰间的星象仪突然自动展开，显示他们正坠向庄园最危险的红教堂地窖。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菲欧娜的额头撞上伊莱的下颌。先知眼罩彻底滑落的瞬间，她看到那双星瞳中流转的银河突然凝固成某个预言画面——布满蝴蝶标本的忏悔室，染血的婚礼请柬，还有...他们十指相扣浸在圣水池中的倒影。
"别看。"伊莱慌乱地用手掌遮住她的眼睛，却挡不住预言画面的强制共享。菲欧娜的指尖触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那些破碎的未来图景如潮水涌入意识：暴风雨中的热气球、刻着两人名字的怀表、被月光照亮的婚礼圣坛...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二十六号监管者的机械义眼穿透墙壁射出红光。伊莱将菲欧娜护在身后，役鸟的虚影在他周身凝聚成星光铠甲。当机械犬从四面八方扑来时，菲欧娜咬破舌尖在星象仪上画出鲜血符咒。
"以诺书第七章！"她将圣水瓶砸向地面，液态月光如银蛇缠住监管者的电路。伊莱趁机掷出十二枚星币，古老的占卜器具在空中组成猎户座星图，将机械犬群封印在星光结界之中。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忏悔室，菲欧娜反手用橄榄木杖抵住铁门。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满墙的蓝闪蝶标本上，那些本该死去的翅膀突然开始微微颤动。
"是幻象...别碰！"伊莱的警告迟了半拍，菲欧娜的指尖已经触到蝶翼。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穿白纱的新娘在圣坛前哭泣，神父的十字架滴着黑血，还有伊莱浑身是血地跪在卡巴拉矩阵中央...
现实中的蝶群突然复活，磷粉在月光下形成致命漩涡。伊莱扯断颈间的星月项链抛向空中，蓝宝石碎裂的瞬间释放出夜行枭的守护之力。当猛禽虚影撕碎蝶群时，菲欧娜看到先知后颈浮现出与自己对称的卡巴拉印记。
"原来你就是..."她的呢喃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淹没。二十六号监管者终于突破结界，电锯劈开铁门的刹那，伊莱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将星象仪按进菲欧娜的掌心，自己转身迎向闪着寒光的锯齿。
"记住水晶吊灯第三根链条！"先知的白袍在气浪中猎猎作响，星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菲欧娜在最后一刻画出五芒星传送阵，含着泪光跃入虚空时，看到伊莱被电锯贯穿的胸口飞出一只发光的蓝闪蝶。
三个月后的午夜，菲欧娜站在红教堂废墟前。腰间的星象仪镶嵌着先知留下的蓝宝石碎片，月光照在忏悔室找到的婚礼请柬上，泛黄的字迹正逐渐显现出新内容：
"致时空的旅者：
当星瞳映照卡巴拉之纹
夜枭与蓝蝶共舞于圣坛
被诅咒的月光终将..."
她突然听到熟悉的鹰啼，转身时漫天星辉凝聚成人形。伊莱的虚影从月光中走来，指尖停驻的蓝闪蝶正轻轻扇动翅膀，鳞粉洒落处，那些被诅咒的荆棘竟开出纯白玫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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