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上探出几点嫩红的花苞,像是刚睡醒的娃娃怯生生地张望着。绛儿晨起正对着青瓷瓶摆弄刚采回的野花,“咚”的一声闷响忽然从院墙外传来,震得她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花瓶。她皱着眉推开侧门,就瞧见一个身着墨色暗纹锦袍的男子正弯着腰拍打衣摆上的尘土。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偏偏一双桃花眼中却漾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那日在奶奶家与她争执过的怪人。
颜绛儿你怎么在这?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花枝,指节微微发白。这人之前便跟踪过她,还知晓母亲的事,眼下又出现在自家墙外,实在令人生疑。
长玹直起身,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她紧握的花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承玹(长玹)巧了,我刚在隔壁租了间宅子,往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那处久无人居的宅院,院门上的铜环崭新锃亮,显然是刚换了的。
绛儿心头一沉,这人衣着华贵,气质卓然,分明不是寻常人,却偏偏选了这条市井小巷落脚,还偏偏住在自己隔壁,怎么看都不像巧合。
颜绛儿我这儿简陋得很,怕是委屈了尊驾这样的“贵人”,公子还是另寻别处吧
她的语气疏离而生硬,只盼能早些打发走这个麻烦。
承玹(长玹)这位姑娘,我们之前虽有些误会,但邻里之间,总该和睦相处才是
长玹两步跨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攥紧花枝的手。
承玹(长玹)况且,我住在这里,没准还能替你挡些麻烦
他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很快又被故作轻佻的模样遮掩过去。
绛儿冷笑一声,压根不信他的说辞。
颜绛儿不必劳烦公子,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说罢转身就要关门,长玹却伸手抵住门板,挑眉笑道。
承玹(长玹)急什么?我刚搬来,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姑娘好歹尽点地主之谊吧?
颜绛儿我们不熟!
绛儿用力推门,却被他纹丝不动地挡着,气得脸颊泛红。
承玹(长玹)日日相见,总会熟的
长玹笑得狡黠,趁她分神之际,顺手抽走了她手中最艳丽的一枝花,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这花倒是不错,可惜插在你这粗瓷瓶里,倒是糟蹋了。”
颜绛儿你!
绛儿气得瞪大眼睛,伸手去抢,却被他灵巧地避开,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撞进他怀里。她慌忙后退半步,怒视他的眼神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长玹把玩着手里的花,慢条斯理道。
承玹(长玹)明日我再来讨杯茶喝,你可要备好
说罢施施然转身回了隔壁宅院,留下绛儿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心里越发认定这人就是故意来招惹她的。
接下来的日子,长玹果真日日准时报到。清晨他会以“借井打水”为由闯进院子,见绛儿在煮粥,便嫌弃地皱眉:“烟火气熏人”,可下一秒又厚着脸皮凑过来要尝一口;午后搬张椅子坐在院墙边,一边翻看不知从哪弄来的书卷,一边对绛儿修剪花草的手法指指点点:“笨手笨脚,好好的桃花都被你养的没了灵气。”傍晚云行来时,他更是时不时冒出来,要么插科打诨打断两人谈话,要么故作亲昵地嘘寒问暖,气得绛儿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云行察觉到长玹的异常,私下提醒绛儿多加小心。绛儿嘴上应承,心里却越发疑惑: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死缠着自己不放?而长玹看着她气鼓鼓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这般针锋相对的日子,也比远在天界徒留牵挂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