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彪的注意力全被宋一锐和林观棋吸引，完全没留意到身后那扇通往宏远内部通道的小门。
就在这时，那扇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阿茴瘦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她手里高高举着一把实木凳子，凳腿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油渍，显然是从后厨拿来的。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大概是在里面听到了动静，放心不下我。
“放开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
孙志彪还没反应过来，阿茴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将凳子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咚”的一声闷响，沉闷得让人头皮发麻。
孙志彪的身体猛地一僵，掐着我脖子的手瞬间松了力道。
我趁机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火烧火燎的疼。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手往后脑勺摸了一把，再抬起来时，满手都是粘稠的血。
血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在他的脸上、衣领上，将那癫狂的眼神衬得愈发狰狞。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聚焦在阿茴身上。
阿茴扔了凳子，吓得浑身发抖，往后缩了缩，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嘴唇翕动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你……”孙志彪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还没说完，突然抬手，捡起掉在脚边的枪，想也没想就对准了阿茴。
“不要！！！”我心脏骤停，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想扑过去却根本来不及。
“砰！”
枪声在封闭的大厅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子弹精准地落在阿茴的胸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瞬间绽开的血花，像是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从她义无反顾的冲出来，再到中弹倒下，不过短短几秒，快得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阿茴——！”我终于反应过来，崩溃的尖叫撕裂喉咙，疯了一样扑过去，跪在地上搂住她。
她的身体还带着余温，胸口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我的手，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我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阿茴！！”
“阿茴你醒醒！！你别…别……我求你了……”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死死抱着她逐渐变冷的身体，
“我们说好的……等出去了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去学画画……你听到了吗？你起来啊……”
“我还是那么没用，姐姐…我好…喜……”
她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睁开，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孙志彪！”宋一锐的怒吼声炸响，他脸色铁青，对着耳麦厉声下令，“目标已开枪伤人，危及人质安全！各小组注意，准备突入！务必保证林不语的安全！”
“是！”周围的警察齐声应道，手里的枪握得更紧，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形成一个逐渐缩小的包围圈。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孙志彪，同时留意着我的位置，试图寻找最佳的突击时机。
孙志彪还保持着持枪的姿势，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茴，又看了看抱着阿茴崩溃大哭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仿佛不明白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
后脑的血还在流，顺着脸颊滑进嘴里，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尝到那股腥甜，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癫狂的嘶吼。
“都别过来！”他猛地将枪指向最近的一个警察，“谁动老子打死谁！”
警察的脚步顿住了，宋一锐紧握着拳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稳住孙志彪，不能再让任何人受伤，尤其是我——他清楚我在这起案件里的重要性，更清楚我此刻承受的打击。
林观棋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怀里的阿茴，又看着状若疯魔的孙志彪，眼底的痛惜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却强行按捺着没动。
他知道现在冲上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抱着阿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听不到周围的喧嚣。
只有怀里逐渐冰冷的体温在提醒我，那个总跟在我身后叫姐姐、会偷偷给我留卤鸡腿、会在我被欺负时鼓起勇气站出来的女孩，真的没了。
好虚幻的世界啊。
……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抬起头，看着那个还在疯狂大笑的男人，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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