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抽气声还没落下,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从林观棋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透过黑色面具,显得有些沉闷却格外清晰:
“啧啧,法治社会,还真有比我们更猖狂的?大庭广众就把家伙掏出来,看来也没什么真本事,就只会拿女人开刀?”

说话的是那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面具男,他歪着头,语气轻佻,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找死!”孙志彪眼神一厉,想也没想就抬枪,对着那男人脚边的地面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溅起的碎石子擦过那男人的皮鞋,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反而轻笑出声:“怎么?不敢打我?知道闹大了收不了场?”
孙志彪的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小子在激他。
现在大厅里这么多人,还有被撞碎的门和满地狼藉,动静早就传出去了,警察怕是已经在路上。
这时候要是真闹出人命,就算他哥曹志远是县长,也未必能把他摘干净。这小子就是掐准了他的软肋。
他死死攥着枪,指节泛白,枪口依旧抵着我的眉心,却没再动。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多粗重,也能看到他眼底的挣扎——暴怒和理智在疯狂撕扯。
而我的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林观棋身上。
哥哥就站在几步开外,胳膊上的血还在流,可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急切和疼惜。
那眼神像一道光,劈开了这些年笼罩在我头顶的阴霾。
原来……我是想活着的。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地冒出来,带着点突如其来的震颤。
过去的日子里,我活在仇恨里,活在对哥哥的愧疚里,活在随时可能暴露的恐惧里,早就忘了“活着”本身是什么滋味。
我甚至无数次想过,如果能拉着孙志彪一起下地狱,就算死了也值。
可现在看着哥哥那张熟悉的脸,感受着他目光里的温度,我突然不想死了。
我想活着,想跟他一起走出这个鬼地方。
想问问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惦记他一样惦记着我。想看看没有宏远,没有孙志彪,我们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踩着雪去买烤红薯。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带着点微弱的力量。
我迎上孙志彪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枪口依旧冰冷地贴着我的皮肤,可我心里的恐惧,却奇异地淡了下去。
“孙志彪,”我轻轻开口,声音很稳,“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
“你以为可能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我的人,谁也带不走!”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林不语,是林观棋的妹妹。”
林观棋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更亮了些。
孙志彪的手指在扳机上动了动,一个我眼中如此狠绝,暴虐成性的男人面对我似乎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