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棋抬手，干脆利落地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
灯光落在他脸上，比记忆里轮廓更深了些，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藏着风霜，却依旧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不再是记忆里带着温柔笑意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锐利，像淬了火的钢。
我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震惊、狂喜、疑惑……
无数情绪堵在喉咙口，让我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身手怎么会这么好？
这些年他到底在哪里？
又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闯进来？
“哥……”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观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片冷冽里似乎化开了一丝暖意，却转瞬即逝。
他没回答我的疑问，只是抬眼看向孙志彪，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我来带我的好妹妹，回家。”
“回家？”孙志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笑声里淬着狠戾，“在老子的地盘上，你说带她走就带她走？林观棋，你他妈是在教老子做事？”
他说着，右手已经摸到了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林观棋，空气瞬间凝固到极致。
“不要！”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哥哥有事。
几乎是凭着本能，我提起裙摆疯了一样冲过去，速度快得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在孙志彪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我猛地扑到他身上，肩膀狠狠撞向他持枪的胳膊。
“哐当！”
手枪脱手而出，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滑出去老远。
那一秒，孙志彪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我，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震惊、错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受伤，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那眼神太过复杂，让我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很快回过神，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去捡枪，而是反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然后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枪，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林不语！”
他怒吼出声，声音里的暴怒几乎要将我吞噬，“你他妈敢拦我？！”
冰冷的枪口贴着皮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金属的寒意和他指尖的颤抖。
我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却突然不怕了，反而挺直了脊背，迎上他的目光。
“让他们走。”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孙志彪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枪口又往前顶了顶：“好，很好。”他转头看向林观棋，眼神凶狠如狼，“让你的人都给我站住！谁敢动一下，老子现在就毙了她！”
林观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却被孙志彪厉声喝止：“别动！”
他停在原地，目光落在我脸上，焦灼，还有挣扎。
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大半截袖子，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盯着我，又看了看我眉心的枪口。
“都别动！”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头对身后三个还戴着面具的男人沉声命令道，“所有人，停手！”
那三个人动作一致地停下了动作，虽然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却没有再往前一步。
大厅里原本激烈的打斗声彻底消失，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和孙志彪粗重的喘息。
孙志彪攥着我手腕的手越来越紧，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汗。他的目光在我和林观棋之间来回切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眼底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而我夹在中间，看着哥哥脸上熟悉又陌生的轮廓，看着孙志彪眼底碎裂的情绪，突然觉得，这场迟来的重逢，比我想象中要残酷得多。
回家……原来回家的路，要淌过这么多血和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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