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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初裂

北戎风沙

申时的钟声刚敲响,我就站在了太极殿前的广场上。阳光从高高的祭幡缝隙中漏下来,像极了一张巨大的网。我跪坐在焦尾琴前,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承平乐》缓缓流淌而出,那音调听着喜庆祥和,可我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百官的视线都落在太子身上,他正在吟诵诗稿,声音洪亮如钟。我心中一阵酸涩,父皇赐予我的锦绣年华,不过是另一番监禁罢了。耳边礼部尚书突然提高音调,要求即兴作赋,这让我心头一紧。展开宣纸,我发现上面已经晕开了墨迹,仿佛早就准备好要吞噬我所有的字句。

“韵脚...都是安排好的吗?”我低声呢喃,狼毫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渐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被我练习了无数遍的“忠孝”字眼,如今看来像是锁住了我灵魂的枷锁。

戌时初刻,冷宫的小径上覆盖了一层新雪,压得梅花低垂。我故意绕路避开巡逻禁军,想要在这片寂静中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忽然间,一阵醉醺醺的哭声传来。老宦官靠着海棠树,手中紧握着一瓶酒,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北境军报...”这几个字随着海棠花瓣飘进我的耳朵,让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他没有注意到我在旁边,只是继续哭泣,泪水混合着酒液滴落在地上的地图匣子上。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意外泄露的信息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我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紧张,悄悄靠近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匣子。海堂花瓣轻轻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一份布防图。这是母妃的东西,但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而角落里的私印却是那么清晰。

亥时末,我终于来到了宸妃旧居。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尘封的胭脂盒突然弹开,洒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我触动了妆奁机关,锋利的边缘划伤了我的手指。鲜血渗出,与旧血痕重叠在一起,那一刻,我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打更声在外头响起,我加快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布防图藏入琴腹之中。就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时,窗外的月光突然明亮起来。朱红宫墙投下的阴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铁栏图案,我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地撕碎了白天未完成的颂德赋。

夜深人静,我坐在床边,心中充满了决意。那些被规定好的韵脚不再是束缚我的枷锁,而是唤醒我意识的第一声警钟。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我用手轻触胸口处藏着布防图的位置,感受着它带来的重量——这是通往真相的第一把钥匙。

夜更深了,冷宫小径上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老宦官醉倒在海棠树下,呼吸平稳了些,手中的酒瓶早已空空如也。我蹲在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想看看他是否还醒着。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懂的话,随后便没了动静。

确保四周无人后,我迅速地在地图匣子里寻找线索。这份布防图是母妃留下的,我必须知道它的全部内容。细看之下,图上标注的每个点位都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个用特殊墨水写成的私印,让我心生疑惑。这不仅仅是一份普通的军事布防图,更像是某种密信或者密码。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手指沿着私印的轮廓轻轻划过,那是一种奇特的质感,仿佛提醒着我其中隐藏的秘密。我的心跳加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私印背后牵连着更大的风波。

我将布防图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中。冷风吹过,我感到一阵寒意,却不是来自天气。抬起头,看到宫墙上的黑影交错纵横,在月光下形成一个个铁栏般的图案,就像囚笼一样。我站起身,目光坚定,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只是金丝笼中的鸟儿,我要找出真相。

从冷宫回到寝殿已经是子时三刻。我把手探入袖口,取出那张脆弱的布防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其塞进了古琴琴腹中。我轻轻拍了拍琴面,这古老的乐器似乎在低语,回应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我凝视着墙上斑驳的影子,那些由朱红宫墙投射下来的线条交织成了牢笼的模样。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这是今晚的最后一曲,也是告别过去的序章。

我知道自己藏匿布防图的行为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旦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但此刻,我内心异常平静。我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微明,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撰写的诗词残页在我手中化为碎屑,被夜风带走,不留痕迹。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尽管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但我已经做好准备去揭开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回头。我最后看了一眼琴腹中的布防图,闭上眼睛,等待着晨钟的敲响。

\[未完待续\]子时的钟声敲响时,我正将最后一片颂德赋的残稿投入炭盆中。火光舔舐着纸页,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苦味。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整个寝殿陷入一片深沉的阴影之中。我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团逐渐化为灰烬的文字,却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我低喝一声,手掌迅速按在琴腹上,感受着布防图的存在。指尖触到琴弦,冰凉的一震让我警醒起来。

脚步停下,片刻后又继续靠近,缓慢且谨慎。不是巡逻禁军,他们的靴底踩在青石板上总会带出金属的铿锵声;也不是宫女,她们的木屐踏地更轻快些。这个步频太熟悉了——是太子派来的耳目。

我站起身,屏住呼吸,从案几后抽出了藏好的匕首。它本是一直放在这儿以备不测,如今倒成了唯一的倚仗。门轴缓缓转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吱嘎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动作敏捷得像只狸猫。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东宫的贴身侍卫李修,平日里总爱跟在太子身后,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手中没拿武器,只是捧着一盏琉璃灯,灯火摇曳映照着他僵硬的表情。

“三殿下,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试探。

我没有回答,而是侧身退到琴旁,右手依旧隐在袖中握住匕首。这种夜晚的造访绝非巧合,尤其是东宫的人出现在我的寝殿里。李修的目光扫过炭盆里尚未燃尽的纸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殿下可真是谨慎,连自己的诗稿都不留。”他说着,将琉璃灯放在桌上,旋即搓了搓双手,“不过,这样反而显得可疑,不是吗?”

我心中一凛,表面却不露分毫,淡淡反问:“我写什么、烧什么,与你有何干系?莫非东宫也开始管起兄弟?”

话音刚落,李修忽然向前一步,伸手朝琴的方向探去。他的动作极快,显然是早有准备。我猛地掀翻琴架,琴弦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同时左手已经抄起镇纸砸向他的手腕。李修猝不及防,琉璃灯应声摔落在地,火光溅射开来,点燃了毡毯的一角。

“殿下果然藏了些东西啊。”他咬牙说道,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显然,他并不怕撕破脸皮。

浓烟开始充斥房间,我咳嗽了一声,抓住机会冲向窗边。李修反应也快,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裂布料。我顺势转身,用肘击撞向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手。但下一瞬,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狠狠推回墙壁。

背部撞上硬邦邦的砖墙,疼痛让我咬紧牙关。与此同时,他掏出怀中的短刀,刀锋泛着冷光,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三殿下,何必苦苦挣扎呢?只要交出您藏的东西,今晚就能平安度过。”他的语气带着诱哄,可眼神却冰冷如霜。

我深吸一口气,脑袋飞速运转。炭盆里的残稿已经被烧毁,现在唯一的证据便是琴腹中的布防图。如果他发现琴腹空空如也,一定会怀疑刚才的老宦官或者母妃的旧居。想到这里,我故意笑了笑,露出几分讥诮。

“李修,你以为我这么蠢,会把重要物件留在显眼的地方?”我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它此刻就在父皇的乾清宫中。”

李修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显然被我的话惊动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分辨真假,而就在这短短一瞬,我抬脚猛地踢翻旁边的小几,油灯滚落过去,更多的火焰腾起。

趁着混乱,我趁机夺路而逃。穿过燃烧的窗帘跳进庭院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巡逻禁军终于赶到了,但此刻的我早已消失在夜色中,怀中的琴腹依旧安静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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