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飘窗时，我正蹲在纸箱堆里翻找拖鞋！
搬家第一天，我的卫衣反穿，后领标签翘在外面，像只翻壳的乌龟。
"先装窗帘。" 沈岚用卷尺敲了敲光秃秃的窗框。
十二月的寒风从玻璃缝钻进来，把我刚拆封的招财猫摆件吹得直晃铃铛。
"我要这个位置放懒人沙发！"
我在石膏墙前张开双臂比划，手肘撞倒叠放的宜家说明书。
纸页雪花般飘落，顺势倒在纸箱堆里耍赖："装修好累啊——"
沈岚蹲下身捡说明书，我忽然拽住太衣角，手腕上还缠着搬家用的麻绳，在晨光里泛着毛茸茸的金边："给我充个电。"
说着把冰凉的脚丫塞进他毛衣下摆。
正午时分，争执爆发在厨房。
我坚持要把冰箱贴成海绵宝宝主题，沈岚举着素色瓷砖样品纹丝不动。
装修师傅叼着烟看戏："小两口要不石头剪刀布？"
最后是我举着调色板妥协："那在橱柜内侧画行不行？"
蘸着丙烯颜料涂鸦时，沈岚突然从背后环住我，握着的手腕在瓷砖上画出歪扭的柠檬。
傍晚拆封最后一箱行李，我翻出大学时的情侣围巾。毛线已经起球，柠檬刺绣褪成鹅黄色。
"当年你非说这是建筑系高岭之花最后的倔强。"我笑着把围巾甩到沈岚肩上。
夜色染蓝窗棂时，我们两人瘫在未拆膜的沙发上分食泡面。
我踢了踢沈岚的小腿："阳台栏杆要缠星星灯，卧室得装投影仪，还有..."
沈岚用沾着番茄酱的食指封住我的唇： "余生还长，慢慢来。"
……
我蹲在建材市场的地板上，手指摩挲着大理石瓷砖冰凉的纹路。
沈岚站在我身后，手里的文件夹夹着十二种灰色色卡，连呼吸都带着精确的节奏。
"知雨，这款冷灰和设计图的色差在允许范围内。"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疲惫。
我们已经在建材市场泡了六个小时，从窗帘轨道到踢脚线，这个强迫症患者连螺丝钉都要分门别类装在收纳盒里。
"我要那个暖黄色。"我指着角落里蒙尘的样品砖，上面还有前个客人留下的咖啡渍，"像不像大学食堂卖的溏心蛋？"
沈岚的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他又在克制反驳的冲动。
自从买了这套房，我们就像两股拧巴的麻绳——他坚持要极简工业风，我非要往家里塞满毛绒玩具和手办。
"吸水率超标了。"他用激光测距仪扫过砖面，显示屏跳动的数字像在嘲笑我的审美，"梅雨季会返潮。"
最后我们抱着一箱蜜瓜纹瓷砖走出市场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沈岚的白衬衫蹭上了水泥灰，我伸手要拍，他却条件反射后退半步： "先去洗手。"
装修师傅老张叼着烟看我们拌嘴，在墙上弹线时故意把墨斗弹得啪啪响。
我蹲在飘窗边给瓷砖画笑脸，沈岚突然从背后环住我，带着松木香气的呼吸拂过耳尖："左下角第三块瓷砖，我要留个检修口。"
"你当造太空舱呢！"我气得拿马克笔在他手背画乌龟，他居然真的掏出防水创可贴把图案封存起来。
深夜两点，我被客厅的响动惊醒！
沈岚蹲在未完工的电视墙前，举着水平仪调整最后一块瓷砖。
月光从没装窗帘的窗户淌进来，把他专注的侧脸镀成银白色。
我这才发现他左手指甲裂了道口子，渗出的血珠凝在瓷砖缝里。
"过来。"
我翻出医药箱，棉签蘸着碘伏戳他掌心。
他疼得皱眉却不缩手，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明天给你装手办展示柜。"
我恶狠狠咬住他肩膀，尝到淡淡的汗味。
这个傻子永远学不会示弱，就像当年往我手机装定位软件还要说是"学术研究"。
……
周六清晨六点，我被沈岚做早餐的动静吵醒！
他系着印有海绵宝宝的围裙，正在用电子秤称量面粉，料理台上摆着二十七个调料罐，连葱花都切得长短一致。
"说好我主厨的！"
我扒拉着鸡窝头抗议，被他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按回座位。
手机里小圆的夺命连环call震得餐桌发颤："唐大厨！十二个人等着吃你的拿手菜呢！"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高中同学聚会时我多喝了两杯，吹嘘自己新学的法式焗蜗牛。等醒酒时才发现，半个班的人都要来参观我们的新居。
沈岚把腌制好的牛排码进保鲜盒，标签机吐出"3℃冷藏24小时"的纸条。
我趁他转身，偷偷往腌料里多加了两勺辣椒粉。
这个人永远不懂什么叫"灵魂调味"。
门铃响起时，烤箱正发出不祥的嗡鸣～ 我抓着烫手的烤盘撞开厨房门，迎面撞见齐安然抱着红酒站在玄关。
五年过去，他腕表换成了低调的积家，眼神却还黏在我油渍斑斑的围裙上……
"沈学长还是这么严谨。" 他望着墙上按颜色分类的开关贴，笑意不达眼底。
沈岚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沾着罗勒叶的手指擦过我嘴角："知雨最近在研究川菜。"
餐桌上演着荒诞剧。
小圆带来的双胞胎掀翻了盐罐，老张的女儿把乐高塞进洗碗机，而我的焗蜗牛咸得能腌咸菜。
沈岚面不改色地吃掉我碟子里所有失败品，耳尖被辣得通红！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月亮已经爬上中天。
我瘫在满地狼藉中装死，沈岚却跪在地板擦拭酒渍。他挽起的袖口露出我画的乌龟纹身，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
"其实..."他突然开口，"齐安然带来的红酒单宁含量超标。"
我抓起抱枕砸他，却被他连人带垫子圈进怀里。
夜风裹着白玉兰的香气涌进窗户，远处传来便利店自动门的叮咚声！
这个瞬间突然与多年前的雨夜重叠，只是这次我们的战场变成了充满烟火气的家。
沈岚的吻落在我的辣椒味指尖上，这次他没掏消毒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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