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风玘在走神。
作业本平摊在她面前的课桌上,一个字也没有写。
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白天的篮球场,那群女生谈话的内容中。
妘歌……抑郁症……哈,怎么可能呢?风玘根本无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随口一说的传言这么上心。
她耸耸肩,把目光放回眼前的作业本上,看起题目来。
然而一个念头很快占据了她的脑海:
万一是真的呢?
没等她打消这个念头,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就算是真的,又干你何事?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多管闲事了。
风玘用力晃了晃头,把这两个念头都甩出去。
总之,事关重大,还是先打探清楚为好。
风玘下定了决心,并在心中很快确定了人选。
放学铃声如约响起,风玘夹在涌动的人流中向着宿舍楼挤去。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回寝室,而是叩响了同一层楼4424的门。
门很快开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乖的女生从里面探出头。她是妘歌和风玘从前的共同好友慕思,风玘从前就常向她打探妘歌的消息。
“风玘?”她看到来人有些诧异,“你找我,是问妘歌?”
风玘点点头:“聊聊?”
慕思略一沉吟,点了头。
·
放学铃响时,妘歌并没有像其她人一样立马冲出教室,而是又自习了约莫半小时,至十点整,才收拾了东西走出学校。
妘歌通校而不住校,这点风玘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敢那么光明正大地去向慕思打探。
妘歌走出校门,没有人来接。她家离学校很近,几分钟就到。独自走在路灯下,妘歌并不怕从哪里会突然冲出个不怀好意的人对她不利——她的口袋里贴身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大不了就和对方同归于尽。
回到家,她打开灯。灯光照亮了客厅,家里也没有人。
她放下包,从母亲卧室改造的书房中拿出一本英文版的《小王子》放到自己卧室床头,又从抬手能触及的木架上的一排高脚杯中挑出一只空的,带进了浴室。
躺在放满温水的浴缸里,周身被温水环绕,仿佛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被清扫。浴缸的边台上放着那只高脚杯,一磅是妘歌从上衣口袋中取出的小刀。
妘歌的目光注视着那两样东西,然后伸手拿起那把小刀,在自己的左臂上比划了一番,寻了个靠近手肘的位置,将其对准杯口上方,用力一划。
殷红的血液迅速从雪白的肌肤下涌出,布满手臂后又迅速向四周扩散,继而流落杯中。透明的玻璃高脚杯中充盈着新鲜的血液,犹如刚酿造而成的葡萄酒液般晶莹剔透,在浴室灯光的折射下又叫人想到晚霞的眼睛,美丽且迷人。
她没有止血。尽管那疼痛令人难以忽视,但只有这样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真正意义上的活着,而不是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等到血小板凝固了伤口,妘歌才将手臂冲洗干净,用常备的纱布将伤口层层缠绕,待包扎好后,拭干身体,换上睡裙,洗净小刀上的血迹,另一手端起那杯鲜血,回到卧室。
她将高脚杯放回那排木架上,同其它几只并列。这些玻璃杯中无一例外都盛着红色的液体,或鲜亮或深暗,有些因时间太久而出现了分层现象,有些近乎凝固。她静立片刻,欣赏着她的这些“收藏品”,想起一句“塞上燕脂凝夜紫”的诗句来。过了一会儿才坐回床上,看了两页书,约莫十一点钟,熄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