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歌得了抑郁症。
诊断结果出来的时候,妘歌并不意外,甚至有种本该如此的坦然。
她谢过医生,拿了诊断报告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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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球场,稳稳落入球篮之中。
“哇!好帅!”
听着球场边传来的女生们的欢呼,风玘勾了勾唇。球很快弹回来,风玘接住,再投。
又中了。
这时候风玘瞥见妘歌的身影从食堂出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风玘手一滑,篮球向着妘歌所在的方向飞去。
风玘说不清自己这一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既希望妘歌把球扔回来,又害怕妘歌真的把球扔回来——那意味着对方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风玘突然生出一丝后悔,恨不得冲出去抢在妘歌注意到那颗球之前把它捡回来——
可是来不及了,球已经到了妘歌眼前。
风玘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妘歌只是后退半步,然后绕过那颗球继续向教学楼走去,从始至终没有向篮球场看一眼。
风玘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觉心里空空的。她不愿去深究这意味着什么,确定妘歌走远后,她才从容地走过去把球重新捡回来。
当她再回到球场时,就听到那群女生议论的内容已完全变了:
“你们看到没?刚刚那是妘歌哎!”
“年级十佳人物妘歌?”
“作品登上校刊的那个妘歌?”
“那个语文全校第一的妘歌?”
……
风玘当然认识妘歌,不仅仅因为她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更因为她们之间,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听说妘歌好像有抑郁症呢。”
抑郁症?
风玘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我听和妘歌同班的一个朋友说,她有一次看到妘歌好像在吃什么药。”
“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万一人家吃的是钙片或维生素呢?你们没和她接触过,她平常待人接物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像有抑郁症的样子。”
“也许吧。”说这话的女生耸了耸肩,表现出一种浑不在意。
其中的一个女生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午休时间快到了。于是她们都散了,操场上一下子冷清许多。
风玘听了她们的议论,心里没由来地感到有些烦闷,索性还了球,也回教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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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歌吃完饭就回了班,路过办公室时正好迎面撞上班主任。
“妘歌?来来来,正好我这儿有个活要找你。”班主任说着在一摞复习单中翻找。
她只得暂且停下脚步耐心等待,以免被扣上个“不敬师长”的罪名。
班主任递给她一张公告:“市里的征文比赛,临时通知的,咱们学校没人参加,就靠你了。”
妘歌接过来看了两眼:“什么时候交?”
“尽快。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妘歌在心底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按照以往的经验,婉拒没有用,坚拒会被说态度不好。于是她只说好,就算是应下了。
她回到班里时,自觉情绪有些不对,连忙从抽屉里取出药来,就水吃了一颗,才觉好些。然后坐到椅子上,后背慢慢靠上椅背,合上眼睑。
妘歌的座位在班里的最后一排,独自处于靠窗的角落。这个位置别的倒没有,就是清净。这样挺好的,起码妘歌觉得不错。
于妘歌而言,坐在这里会令她产生一种自己不属于这个班集体的孤寂感。不能说喜欢,但至少她很适应这种感受。倘若坐在别处,那势必要与周围的人建立羁绊了。
她养了会儿神,才又睁开眼,开始悠悠地准备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