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沉睡的眼睛？

“搞什么名堂？这里面比外面还要黑！伸手不见五指啊！连个鬼火都没有？”哪吒的声音在死寂且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激起一阵沉闷的回音，他小心地搀扶着身体摇摇欲坠的阿罗，能清晰感觉到脚下踩着的石板冰冷刺骨，仿佛直接连通着九幽黄泉。

“嘘……安静点……”阿罗的声音微弱得像一丝即将熄灭的烛火，带着明显的颤抖，“这里……不喜欢……任何……喧哗和……光亮……”

“不喜欢喧哗？一个埋死人的破墓地讲究还真多！”哪吒虽然立刻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烦躁和不耐烦却像是点燃的引线，丝毫未减。他微微侧过头，试图在极致的黑暗中看清阿罗的脸，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喂，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撑住走路吗？要不要先歇会儿？”

“我还好……只是……这里太冷了……”阿罗似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牙齿有些打颤，“而且……这里的气息……好沉重……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压得人喘不过气……感觉……像是……有无数双沉睡了千万年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们……”

“沉睡的眼睛？你是说这坟坑里埋的那些老古董都在看着我们？”哪吒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警惕地朝着四周虚无的黑暗中扫视。然而，目之所及，只有浓得如同实质的黑暗，连一丝轮廓、一个参照物都找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剥夺了形态和距离感。“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是那些……逝去者……”阿罗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她巨大的力气，“是……这个墓穴本身……它……好像……有自己的……意志……或者说……是无数被强行封印在这里的……不甘的、强大的……残存意志……它们……汇聚成了……一种……类似活物的……存在……”

“有意识的墓地？哈，这听起来比闹鬼还瘆人！”哪吒撇了撇嘴，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感，“行吧，就算它是个活的。那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这鬼地方究竟有多大？总不能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吧？你说的那个入口呢？总得有个方向感吧？”

“我……我现在也……不知道……”阿罗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虚弱，“入口……是随机传送的……每一次开启……落点都……不一样……可能……是在墓道里……也可能……直接掉进……某个陪葬的……墓室……”

“随机传送？闹了半天你连张地图都没有就敢带我进来？”哪吒简直要被这不靠谱的状况气笑了，他停下脚步，差点想甩手不干，“那我们到底要怎么找你说的那个什么……能威胁三界安危的封印核心？还有，最关键的，我们怎么出去？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吧！”

“出口……理论上……和入口……是同一个地方……”阿罗喘了口气，似乎在竭力组织语言，“但是……它不会……一直开启……需要……等到……特定的时机……或者……满足……某种……未知的条件……才能……再次显现……”她顿了顿，仿佛在集中精神感知着什么，“至于那个……封印核心……我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大致方向……在……更深……更冷的地方……那里的能量波动……最……混乱……也最……强大……”

“更深处？好吧，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强。”哪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他知道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行，那你给我指路，我在前面开道。要是真碰到什么不开眼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小爷我先帮你顶着！”他拍了拍胸脯，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但语气中的自信却不容置疑。

“嗯……”阿罗轻轻应了一声，身体似乎更软地靠在哪吒的手臂上，她微微偏着头，像是在倾听黑暗中的细语，“往……这边……走……我感觉……能量的波动……在那边……变得……更强烈了……”

哪吒不再多言，调整了一下姿势，更稳地扶住阿罗，然后依据她模糊的指示，放轻脚步，极其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之中，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中无限放大，单调地敲击着古老的石板，以及彼此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尘土、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吸入肺中，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几分。

脚下的石板并不完全平整，时而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或是浅浅的凹陷，似乎雕刻着早已被时光磨平的纹路。黑暗像是浓稠的液体，包裹着他们，剥夺了方向感，也放大了内心的不安。哪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这种完全受制于环境，连敌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喂，阿罗，”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连一丝变化都没有，这单调的压抑让哪吒忍不住再次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你之前一直含含糊糊地说，我身上的‘钥匙’气息和这里的核心‘同源又不同’，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更清楚点？别老是说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儿。”他感觉阿罗的身体更冷了些，不由得微微收紧了手臂。

阿罗沉默了几秒，声音比之前更加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黑暗里：“我……我看到的……是一些……非常破碎的……画面和……感知……它们像……拼不起来的……碎片……”她顿了顿，努力组织着语言，“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有……纯洁无瑕的……莲花……还有……更古老的……在一切……存在之前……就已有的……混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确定，“你的力量……似乎……诞生于……那最原始的……混沌之中……但……又被……后来的……某种……强大的……秩序和……法则……所塑造……所约束……所以……它既像……不受控制的……野性火焰……又像……经历了……重塑的……圣洁莲花……”

“混沌？莲花？火焰？”哪吒听得一头雾水，他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我爹娘生我的时候就是一颗肉球，后来是太乙老头用莲藕给我重塑的身子，这跟什么混沌有什么关系？难道肉球和莲藕还能扯上混沌不成？”他觉得这说法太离谱了。

“肉球……只是……魔丸的……一种……外在的……显化形态……”阿罗低语着，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对古老秘密的洞察，“灵珠……才是……你最深层的……本源……是它……从混沌中……分化而出……但……似乎……还有……比灵珠……更古老……更深邃的东西……被……隐藏起来了……就连……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吒觉得这话简直荒谬至极，他嗤笑一声，不信地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自己的力量，是我每天都在用的，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我还能不知道它的来历和全部奥秘？”

“就像……你刚才……在外面……引动的那股……红光……那股……狂暴的……本源之力……”阿罗没有直接争辩，而是用一个反问抛了回来，“你……熟悉吗？那股力量……像不像……你一直以为的……那个自己？”

哪吒猛地沉默了。那股力量……确实陌生。它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狂暴，一种不受控制的原始冲动，与他平日里虽然桀骜不驯但多少还能驾驭的力量截然不同。然而，这种陌生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奇异的亲切感，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或者更像……另一个被遗忘的自己。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也有一丝……好奇。

“那股力量……和这里的……核心封印……是什么关系？”哪吒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它们……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阿罗的声音更加虚弱，仿佛每说一个字，生命力就流失一分，“同出一源……都源自……那最初的……混沌……却又……因为……被赋予了……不同的……法则和……命运……而……相互……排斥……相互……对立……”她停顿了一下，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你的力量……或许……是唯一能……彻底……摧毁它的……也可能是……唯一能……加固它的……甚至……唤醒它的……”

“什么？！又能摧毁又能加固？还能唤醒？”哪吒猛地停下了脚步，身体因为震惊而有些僵硬，“这算什么狗屁钥匙？你到底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毁掉那个威胁三界的玩意儿，还是来帮它一把？你得把话说清楚！”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我不知道……”阿罗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迷茫，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挣扎，“我的记忆……非常混乱……像被打碎的镜子……我只知道……我必须……带你来……这里……这是……我的使命……是……命运……的……指引……”

“又是命运！”哪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动作幅度之大，似乎想把那些烦人的“命运”从脑袋里抓出来甩掉，“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什么狗屁命运！小爷的命由小爷自己说了算！”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这种无力感让他异常愤怒。

就在哪吒因为“命运”这个词而烦躁不已时，阿罗突然抓紧了他的胳膊，指甲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刺痛了他的皮肤。她的身体猛地绷紧，声音也变得异常急促和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惧：“小心！哪吒！前面……有东西……它们……醒了……”

“怎么了？！”哪吒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身体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肌肉紧绷，全身的法力开始在经脉中流转，随时准备爆发。他的眼睛虽然看不清，但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异常。

“是……‘守墓’……的……东西……”阿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它们……不喜欢……生者的气息……它们……被……这里的……意志……唤醒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原本纯粹的黑暗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隐约亮起了两点幽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如同鬼火一般，在空中摇曳不定。紧接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摩擦声，像是骨骼错位或是金属锈蚀的声音，那两点幽绿色的光芒正缓缓地、坚定地向他们靠近。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僵硬的物体正在移动，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令人不安的节奏。

“哈！终于来点像样的了！”哪吒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了带着一丝兴奋的弧度。他眼中的红色光芒在黑暗中如同两颗跳动的火苗，与前方的幽绿色光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小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敢拦小爷的路！”他猛地将阿罗护在身后，身体微弓，双拳紧握，随时准备迎接那未知的敌人。体内的力量开始沸腾，那种陌生又亲切的本源之力蠢蠢欲动，仿佛也感受到了战斗的气息，发出了低沉的咆哮。黑暗中，对峙的气氛瞬间拉满，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