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这个疯婊子,你这一整天都去干嘛了,哼?”骂声咕噜咕噜地滚上了二楼。
这下莫涅契夫完全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了。楼上地道的伦敦腔还在喧吵
“你知道今天要有客人来的!还穿这种东西!”衣物被扯紧的绷绷声即使透过窗户也能听见,但很快罗莎利亚漂亮的脑袋就带着闷声重重地被摔上窗户
啧…
妈的,妈的…
莫涅契夫走到苗圃边,掰下来一块罗马柱的仿瓷,掂了掂手,瞄着二楼琉璃窗戴着绅士帽的黑影扔了过去。仿瓷块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日复一日的投弹训练让她的肌肉记得这个角度——四十五度仰角,考虑风速为零,目标距离约八米。窗里余晖的虚形与破碎一同陨落,屋里准确地传来后脑勺受击“咚”的一声。
“谁他妈的——我等等再来收拾你”
莫涅契夫又感觉有一团莫名的,黑乎乎的东西在喉头咕蛹着。她的军靴还是站在了红砖地上,这座乔治亚风格的大盒子里连壁炉都是电动的吧?
厚重的柚木雕花大门向里猛地扯开,莫涅契夫看见倚坐在大理石楼梯扶手的罗莎利亚——她的左肩应该是又添新伤了——以及面前愤怒而扭曲的男人,仿瓷块儿碎片在他乱七八糟的头发里泡着,有些许的鳞波泡影。
“啊!我就知道您还在!您从来没走啊!”
只不过莫涅契夫不得不先停一停与她的寒喧,俯视着身前恼疯了的英格兰男人。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看不出来什么,但四周的低气压都不约而同地把她军靴上的早已褪色的镰锤擦得镗亮。
“那石头——”
“你打女人的对吧,而且是你的妻子?”
男人怔了一怔,莫涅契夫一步一步地把他逼进屋内,皮革的军靴碾过柔轻的波斯毯,让那好几块欧洲的美丽小羊绒没能再挺回来。男人看了看后面瘫坐的罗莎利亚,那个可恶的,不听话的小鸟儿正对着这个穿得穷酸的斯拉夫微笑呢!
“啊,罗茜!收起你的笑脸!尤其是客人还没付给你全款的时候!”男人朝后咒骂了几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妈的——滚回你的房间里去!”罗莎利亚指尖捏住扶手边缘,泛白的指尖冻得浑身冷颤,赛璐玢一样的蓝眼睛望向不久前的那片温存
莫涅契夫正盯着男人上下打量:右手虎口磨成这个样式,但三指没有手枪压岀来的茧子,右手肘关节处衣料有明显的高磨损迹向…这个英格兰男人看起来是个爱使棍棒的右撇子
“你他妈打到——”
“你打女人了”
莫涅契夫又进了几步,军靴踏在木地板上“噌”的声音像拉开了手枪保险栓。兴许是她眼睛里能把人窒死的黑太过沉重,男人半天没说话。
“ 你打女人了,对吗。”
“她是我的妻子!我能够支配她!”
莫涅契夫冷哼一声,嘴边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如果你所认为的支配是靠暴力…”
还没来得及等男人反应,莫涅契夫一把扯任他的领子往地下一甩,摔的木地板吱呀作响。
“我非常乐意支配你”
男人惊恐地看着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斯拉夫人——至少她是斯拉夫标准面容,可是凭什么她能说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即使被拽到在地,他也不敢相信看起来像乞丐的家伙能说出这样的口音来。他仰视着面前这个人,全然不顾自己浑身狼狈,仿佛身体各处一同冲上了他的脑子,把他原先油白油白的脸涨得通红,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油汗。
“你这个穷鬼!…你侵犯了我的财产权益,你这是非法入室!”
说着男人就要爬起来给她来一拳,只不过身形有点太过滑稽,他的拳头似乎还够不到莫涅契夫
“第一,我并不认同罗莎利亚是谁的财产,而且法律也并不会认同,”莫涅契夫往后走了几步“第二,您对我貌似有攻击倾向…”她罕见的坏笑了几下,随后等那个男人站稳身形甩着拳头向她扑来的时候,顺势拉住他乱晃的手臂往旁边一送——也许是他的门牙磕到了柜子上的铜像,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男人晃了晃,背靠着柜门滑坐下来。柜子上的铜像受了惊,也想来地板上坐坐。“咚”的一声,伴随着男人的闷哼。
“你这个可恶的斯拉夫人!我要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抱歉先生,我没有家也没有钱。穷鬼是不可能还钱的,他们只会欠一辈子——”
军靴“嗒嗒嗒”地走上楼去,和它在黑暗中闪着愉悦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