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雪，再帮爸爸看看，东西齐了没有
厨房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一大清早，茹雪一家正清点着家里的物资，又过去了许久，这段时间蟑螂病毒扩散的尤为猛烈，感染和死亡的人数依然在上升，客厅的电视没关，新闻主播的声音裹着静电飘过来：‘截至今日上午8时，我市定点医院床位缺口已达1200张——昨晚23时，应急传染病医院“赤焰院”“惊雷院”已在蔡甸区破土动工，预计10日内交付。’
茹雪踮脚把消毒凝胶塞进储物箱，余光瞥见电视画面里的荒地：挖掘机碾过冻硬的泥土，工人们裹着军大衣举着图纸喊，天还是黑的，探照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爸爸擦了擦手走过来，盯着屏幕皱起眉：‘10天建医院？以前想都不敢想。’
茹雪爸爸，这是“神山模式”！’
茹雪扒着沙发扶手
茹雪‘我同学她哥是建筑工人，昨晚发朋友圈说，他们队里的人都是从工地上直接拉去的，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正说着，社区的喇叭响了：‘居民朋友们，今日蔬菜包已配送至单元楼门口，请错峰领取——另，赤焰院建设物资车辆将途经本小区东侧道路，请勿聚集围观。’
妈妈你们父女俩到下面把菜取来，别忘了再多捎带些猫粮，少在底下逗留
出门前，妈妈特意嘱咐了
茹雪跟着爸爸下楼取菜时，果然看见三辆挂着‘援建赤焰院’横幅的卡车从路口驶过，车厢里堆着白花花的模块化板房构件。领菜的张奶奶叹了口气：‘我家老头子在同济住院，现在还在走廊躺着呢，这医院要是能早两天建好就好了。’
快了快了。’爸爸接过蔬菜包，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隐约能看见吊车的吊臂，像根细针，正往雾蒙蒙的天上扎。
（第三天）
茹雪蹲在阳台给多肉浇水时，南宋在一旁注意到了楼下的动静听见楼下有人喊
‘看新闻了吗？赤焰院的病房框架都搭起来了！’
南宋“主人，主人，快看手机！”
她赶紧抓过手机，刷到同城热搜：#赤焰院3天完成主体框架#，配的视频里，工人踩着脚手架拧螺丝，镜头扫过一块刚焊好的钢板，上面用粉笔写着‘202X.1.15 上午9时’。
爸爸端着水杯走过来，手机里是同事发来的消息：‘我弟在惊雷院装呼吸机管道，说今晚就能通水电了。’
（第七天）
夜里茹雪起夜，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爸爸正盯着电视里的直播：赤焰院的LED招牌亮了，‘重症监护室’的灯牌在黑夜里泛着暖黄，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推着病床往里走。主播的声音带着颤：‘从破土到收治患者，仅用9天——这是属于江城的“神山速度”。’
茹雪裹着毯子靠过去，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是张奶奶发来的语音：‘我家老头子刚被转运到赤焰院了！护士说有专门的呼吸机，谢谢你家姑娘之前给的口罩啊……’
爸爸啊，客气了，客气了
爸爸客套着
窗外的雾好像散了点，东边的方向，赤焰院的灯光连成一片，像团烧起来的火，把半片天都映暖了。
南宋主人，莉莉她回去了吗？
茹雪是啊，现在情况越来越严峻了，如果她留在咱家里，估计一时半会就回不去了
茹雪摸了摸南宋的头
茹雪她跟我说她家里还有老父亲呢，之前因为闹了别扭，现在要过去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
南宋是这样吗?
南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望向窗外，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此刻的大街上已经少了以往的喧嚣
南宋主人……
茹雪怎么了南宋?
南宋你说咱们的生活……还能回到正轨吗？
茹雪会的
茹雪的声音轻得像窗外没散尽的雾，指尖还停在南宋的发顶没挪开
茹雪再难的日子，也总有雾散的时候。你看赤焰院的灯，不还亮着么？
南宋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那片火光果然还在，连带着空气里都浸了点暖烘烘的味道。他忽然想起莉莉临走时塞给他的糖，纸壳子被攥得发皱，现在摸出来，糖块还没化，硬邦邦硌在掌心。
茹雪那是什么?
南宋没……没什么，主人
茹雪的指尖先从南宋发顶收回来，脚步放得极轻——病毒疫情绷紧的日子里，每一次开门都得捏着十二分小心。她摸过玄关柜上的酒精喷壶，对着门缝先滋了两下，金属门把被酒精棉擦得发亮，这才咔哒拧开条窄缝。
门外裹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面罩蒙着层雾，只能听见闷声闷气的声音
“是茹雪家吧？社区发的菜包，我给你送过来了，出来接收一下吧”
消毒水的寒气往屋里钻，南宋攥着糖的手紧了紧，这日子像被越收越紧的网。茹雪接过菜包，塑料袋沾着冷露，她往对方手套里塞了包消毒湿巾：
茹雪“谢了李姐，这几天你们跑楼太辛苦了。”
“都是该做的。”
防护服的影子在走廊灯里晃了晃
“对了，赤焰院今晚改成临时采样点了，灯亮得晚，你们明早记得卡点测核酸，别误了时效。”
门重新锁上时，锁芯咔嗒声像落了道轻闸。南宋把糖揣回口袋，掌心还留着硬邦邦的温度——窗外赤焰院的光更亮了些，那光底下是穿防护服来回走的影子，是消毒水味裹着的菜香
茹雪你看
茹雪把菜包里的白菜摆到桌上，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
茹雪就算封着，也有人把暖和平安往咱们手里递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楼道里的广播就开始循环喊“按楼号下楼采样”。茹雪给南宋套了件带兜帽的厚卫衣——帽檐压得低，刚好遮住他耳朵尖那撮没褪干净的白毛——自从开始做核酸以来，身为猫的南宋已经几度都快要忍不住了，每次棉签捅喉咙的时候他都会干哕，差点就现了原形
茹雪等下张嘴要快，别露破绽。
茹雪捏了捏他冻得发凉的手，电梯里消毒水味冲得南宋鼻尖发痒，猫科动物对刺激性气味最敏感，他把下巴埋进衣领里，尾巴在卫衣下摆里悄悄蜷成个圈。
赤焰院的灯果然亮了一夜，临时搭的采样棚支在空地上，穿防护服的大白正往试管上贴码。排队的人隔得老远，咳嗽声都压得轻轻的。快轮到他们时，南宋忽然“呕”了一声——消毒水混着医用酒精的味儿钻进喉咙，猫的生理反应压都压不住，他捂着嘴往后缩，尾巴尖把卫衣摆顶得晃了晃。
医生小朋友没事儿吧？
采样的大白把棉签往无菌袋里顿了顿，声音透过面罩软下来
医生是不是闻不惯这个味儿？我把通风扇开大点儿。”
茹雪赶紧顺他的背
茹雪他有点过敏，麻烦您快一点哈。
南宋闭着眼把嘴张得老大，棉签刚碰到舌根，他耳朵尖“唰”地竖起来，尾巴“嗖”地从卫衣下摆钻出来，毛炸得像根小绒掸子——大白眼疾手快，棉签已经收回去了，还笑着递了颗水果糖：
医生“奖励勇敢小朋友的，含着能压一压味儿。”
糖纸在掌心窸窣响，南宋把尾巴飞快塞回衣服里，帽檐下的耳朵还红着。茹雪把糖剥开放他嘴里，甜香裹着薄荷味压过了消毒水味，他咬了咬糖块，忽然看见采样棚旁边的桌子上，堆着几个写了“猫咪专用粮”的纸箱——是社区给封控区里的宠物准备的应急包。
茹雪你看
茹雪指了指那堆纸箱，
茹雪连尾巴尖的事儿，都有人想着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家养宠物都被考虑到了呢，挺好的”
南宋唔……可恶的爬虫，害得本猫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这棉棒捅过嗓子了
回家的路上，南宋内心独自发起了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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