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阁的晨雾还未散尽，测灵台前已挤满了人。汉白玉雕成的盘龙柱上嵌着九颗测灵石，此刻正泛着冷淡的青光。凤昭站在人群最外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青铜碎片——昨夜玄渊亲手为她戴上的，说是能压制烛龙瞳的暴动。
"下一个，林婉儿！"
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翩然登台，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当她的手按在测灵石上时，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在云端交织成孔雀开屏的虚影。
"金木双灵根！纯度九成！"执事长老的声音都在颤抖，"百年难遇的天才啊！"
欢呼声中，林婉儿挑衅地望向凤昭。她特意将测试安排在今日，就是要让这个废物在玄渊上神面前出丑。昨夜她亲眼看见，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战神，竟抱着昏迷的凤昭走进听雪阁。
"下一位..."执事长老翻着名册，突然卡住似的顿住，"凤、凤昭？"
人群哗然。谁不知道这个杂役弟子是出了名的废灵根？窃窃私语像毒蛇的信子，在凤昭耳边嘶嘶作响。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测灵根了？"
"听说她昨晚勾引了玄渊上神..."
"测灵台都要被污了..."
玄渊就是在这时踏云而至。他今日换了月白广袖长袍，腰间悬着的却不是星陨剑，而是一支青玉洞箫。众人慌忙行礼，却见他径自走到凤昭身侧，袖袍不经意擦过她手背。
"怕么？"他传音入密，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
凤昭摇头，左眼突然刺痛。在烛龙瞳的视野里，测灵台底部竟埋着九幽噬灵阵——这是要吸干测试者的灵力！她猛地看向高台之上的重华师父，对方正抚着东皇钟碎片，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此阵需至亲血脉为引。"玄渊的声音冷了几分，"看来你师父，早知你身世。"
凤昭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十年前浑身是血倒在雪地里的画面突然清晰，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中，似乎总有一双染血的手在推她坠落山崖。
"弟子凤昭，请测灵根！"
她踏上玉阶的瞬间，测灵台发出嗡鸣。九颗灵石接连亮起，却不是寻常的七彩光华，而是诡谲的暗金色。林婉儿刚要嘲笑，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第一颗灵石炸裂时，凤昭的左眼燃起金焰。那些暗金光华化作锁链缠住她手腕，试图将她拖入阵眼。藏在袖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玄渊的洞箫声破空而来。
"闭眼。"他的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跟着我的箫声走。"
凤昭感觉自己坠入了星河。无数光点涌入经脉，烛龙瞳在颅内发出龙吟。测灵台下的噬灵阵疯狂运转，却在触及她心口的瞬间被反噬——重华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东皇钟碎片当啷落地。
九道光柱冲破云霄，在空中凝成实质。那不是任何已知的灵根形态，而是一条被斩断锁链的烛龙！龙吟声响彻三界，云层中浮现出上古战场虚影：身披金甲的女战神手持长枪，脚下伏着万千妖兽。
"天...天道灵根！"执事长老瘫坐在地，"传说中的混沌之体！"
玄渊的洞箫声戛然而止。他望着盘旋在凤昭头顶的烛龙虚影，指腹抚过洞箫上的刻痕——那里有个与凤昭颈后图腾一模一样的剑纹。
混乱中，林婉儿捏碎了藏在指间的蛊毒珠。这是她从黑市重金购来的鸠羽泪，沾肤即入，能让人灵力尽失。眼看毒雾就要渗入凤昭后颈，一道星幕突然降下。
"本君说过，"玄渊揽住凤昭的腰，星陨剑架在林婉儿颈间，"她的命，由我护。"
林婉儿抖如筛糠，裙摆下渗出腥臊液体。她看着自己精心养护的指甲开始石化，惊恐地发现玄渊的剑气竟带着时间法则。
"上神饶命！都是重华长老指使..."话音未落，她突然七窍流血，识海中的禁制被触发。重华手中的东皇钟碎片闪过幽光，笑容终于撕开慈祥的假面。
凤昭的烛龙瞳看穿了一切。那些连接着重华与噬灵阵的血线，那些藏在他袖中的招妖幡，还有...还有自己与他血脉相连的因果线！
"为什么..."她喉间涌上腥甜，"您明明是我的..."
"叔父？"重华擦拭着东皇钟碎片，"不，我亲爱的侄女，我是把你母亲推下诛仙台的凶手啊。"
测灵台轰然炸裂。烟尘中，玄渊的星陨剑与东皇钟相撞，时空出现刹那凝滞。凤昭看见无数记忆泡沫从钟身溢出：三百年前，母亲将尚在襁褓的她交给重华；十年前，是重华亲手给她种下废灵根的假象；昨夜，也是他打开地宫封印放出万妖...
"因为你体内流着烛龙神血。"重华的脸在妖气中扭曲，"只有用至亲之血献祭，才能打开归墟封印！"
玄渊的剑气割裂虚空，却斩不断因果线。凤昭颈后的剑纹亮如赤日，青铜碎片自动飞入星陨剑缺口。完整的兵符显现出真容——竟是半块虎符，与玄渊手中的龙符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玄渊瞳孔震颤，"当年与我共掌天兵的白虎神将..."
凤昭在剧痛中抓住记忆的碎片。三百年前仙魔大战，她为护玄渊元神，自愿兵解转世。重华趁机抽走她的神骨，却没想到烛龙血脉在绝境中涅槃重生。
"现在明白太迟了！"重华催动东皇钟，"以神血为引，以混沌为祭...呃啊！"
他的咒语被生生掐断。凤昭的手穿透他的胸膛，烛龙瞳燃烧着冰冷的金焰："这一世，没人能再伤他分毫。"
重华在灰飞烟灭前疯狂大笑："你以为赢了吗？归墟的裂缝已经打开，三日之内，十万魔军..."
玄渊的剑光湮灭了最后的声音。他接住力竭的凤昭，发现少女的灵台正在坍塌——强行觉醒神血的代价，是燃烧寿元。
"撑住。"他割开手腕，淡金色的神血渡入她唇间，"本君不会让你死。"
凤昭在混沌中抓住他的衣襟。神血交融的刹那，她看见玄渊心口插着半截断剑，那剑柄上的纹路...竟与自己手中残剑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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