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比尔博不明所以。
在精灵语中,“Ada”就是父亲的意思,然而比尔博不懂精灵语,只觉得十分疑惑。
赫蜜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闷闷道:“没什么,去找出口吧。”她淡金色的发丝仿佛都黯淡了一些,整个人就像被乌云笼罩。
比尔博直觉她的话很关键,无奈小姑娘已经不想说了,只好放弃询问,继续四处寻找出口,欣慰的是赫蜜恩不再总朝精灵王寝殿跑,倒是给他帮了不少忙,几次在被发现的边缘将他拉回。
经过几天的探索,比尔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精灵王爱喝葡萄酒,可密林中没有种植任何葡萄,那么葡萄酒是从哪儿来的呢?
——它和其他货物都是从遥远的地方运来,来自精灵们远方的同胞,或是平原上的人类。来自人类的那些货物正是从长湖沿着密林河逆流而上运输过来。
密林河穿过精灵王大殿地势最低处,那儿的酒窖里开着一扇橡木活板门,方便酒桶运输,空酒桶正是从那儿被扔下,沿河水而下,被下游的人类捞起。
这不就是一条极妙的逃生路线?
比尔博脑海中冒出了一条铤而走险的计策。
——
时机很快到来。
精灵们又开始举办盛大宴会,桶中的葡萄酒被倒出,又被端上精灵的餐桌,余下的空桶堆叠在一起,即将被扔进河流。
密林王国的总管和守卫队长一起喝起了酒——那自然不是什么淡酒,很快,他们相继醉倒。
比尔博原本打算趁机溜过去,悄悄取下钥匙,却被赫蜜恩伸手拦住。
她小手一挥,那串钥匙就被突兀出现的水膜包裹住,从守卫队长腰间滑下,颤巍巍飞向她的方向。
钥匙落在她手上,全程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小姑娘举起钥匙朝比尔博晃了晃,一点碰撞声都没传出来,她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神情。
小孩子的心情总是像天气一样,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
比尔博一笑,悄声夸道:“哇哦!我们的赫蜜恩简直棒极了!”
小姑娘开心得眉眼弯弯。
钥匙到手,他们迅速来到牢房,将矮人们一个接一个救了出来。
黑暗之中,赫蜜恩又隐身了,矮人们并未发现比尔博身边跟了一个小小的精灵女孩。
他们在黑暗中蹑手蹑脚走过,有时不免发生碰撞,咕哝声总是吓得比尔博心脏直跳,生怕惊动了精灵守卫——赫蜜恩可没给他们套上隐身魔法。
然而一路上并未遇见守卫——森林里和大厅中几乎所有精灵都在宴会中饮酒作乐呢。
酒窖里光线虽然不亮,但也足够看清人影。
于是,当赫蜜恩的身影渐渐出现时,矮人们的尖叫几乎要引来欢饮歌唱的精灵。
“嘘!嘘!别吵!”比尔博痛苦极了。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索林指着金发小精灵,气得指尖颤抖:“你怎么把一个精灵带来了?!等着她去通风报信吗!”
赫蜜恩鼻子皱起来,她讨厌别人用手指着她,真没礼貌。
比尔博也生气了:“她和上面那些精灵不是一伙儿的!她不会去通风报信的!她还帮了我大忙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
“我就是知道!”
矮人们吵吵闹闹,巴林左右看了看,实在忍不住了:“把她带上一起走不就行了!你们再吵下去,精灵就要被你们引来了!还不赶紧走!”
“飞贼先生,你可要把她带好了!”
碍于时间紧张,索林只好憋着气躲进酒桶,其他矮人也一一跟上,躲在木桶中顺着倾斜的活板门进入密林河。
一边的赫蜜恩气鼓鼓地瞪了那个最大声的矮人一眼,手指悄悄动了动,一道看不见的魔法符文附在了索林躲藏的酒桶上。
矮人们全部下去了,比尔博却傻眼了。
他们都走了,没有人去拉开关,他该怎么下去啊?
“傻眼了吧哈哈哈!”赫蜜恩乐得哈哈大笑。
比尔博急得在活板门上直跳,他仿佛已经听见了精灵们追来的声音。
赫蜜恩笑够了,双脚一蹬,背后顺势展开一对金色剔透的精灵翼翅,就这样飞了起来。
“你你你!”比尔博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精灵会有翅膀啊!
“你什么你?我去拉下开关,你赶紧下去!”她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无奈在大人眼中,小孩儿这样只会更显可爱。
他站在活板门上,看着赫蜜恩抱住活板门拉闸,微微翕动的双翼停滞,身体往下一沉,拉闸被她的重量一坠,就缓缓下移,活板门果然打开了。
比尔博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就顺着倾斜的弧度往下滑:“赫蜜恩,你怎么离开啊!”
扑通一声,他落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赫蜜恩松开拉闸,双翼又扇动起来,飞在半空中拍了拍手,回头看一眼追来的精灵守卫,对他们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然后双手画了个圆弧,一道光芒闪过,就从酒窖中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群懵逼的精灵。
河流中,比尔博被酒桶盖住又浮起,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河水,狼狈极了。
“那个小精灵呢?你没把她带下来?”索林朝他大喊。他始终觉得那个小精灵不一般。
几道“咔嚓”声响起,但水中嘈杂,索林根本没听见。下一瞬,他躲藏的酒桶四分五裂,猝不及防下和比尔博一样灌了几口河水。
“我……咕噜咕噜……噗……我不知道啊……她没和我一起下来……”
比尔博的头刚浮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就被一只小手抓住。
“我来了呀!”她嘻嘻笑道,小身体在众人头顶上下盘旋,一滴水都没沾到。
“咦~你们好狼狈呀!”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索林脸色一青,比尔博却一喜:“赫蜜恩!”
一行人顺流而下,但精灵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前方,身着盔甲的精灵士兵合力拉下了闸门。
酒桶一个个滞留在铁制闸门前,矮人们哇哇大叫,在酒桶中被撞得晕头转向。
祸不单行,埋伏已久的半兽人趁机偷袭,袭杀了守关的精灵士兵,朝矮人们攻去。
他们的目标是索林一行矮人。
在被史矛革驱逐出孤山后,伊鲁伯矮人流亡途中,阿萨努比萨之战爆发,索林·橡木盾与一支矮人军队行进至摩瑞亚附近的南都西理安,在那里,他以一块橡木为盾牌,砍下了半兽人首领阿索格的一只手,阿索格从此恨他入骨。
矮人们前往孤山的途中被半兽人发现,因此一直在被追杀。
好在半兽人对水存有畏惧之心,密林河又水流湍急,矮人们还能应付过来,麻烦的是闸门已经关闭,他们没法顺着密林河离开,半兽人和精灵又源源不断赶来,就算他们没被半兽人杀死,恐怕也要被精灵重新抓回去。
三方混战,局势混乱极了,除了比尔博,谁也没想起赫蜜恩。
赫蜜恩越飞越高,在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厮杀,偶尔发出一道魔法击中比尔博身边的半兽人。
为什么她不帮矮人们打开闸门?
啊这……要不要瞧瞧下面的刀光剑影?她是会点魔法没错,但是去拉闸的话……就凭她这小身板,那不是去送死吗?
她和比尔博勉强说得上关系和谐,但她和那些骂她的矮人可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和他们的目的也不同啊,她想找到她姐姐,再认一下父亲,探索这个世界只是顺带的。现在密林王国中那位精灵王疑似她们的父亲,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帮助比尔博他们离开已经是看在这几天和比尔博相处和谐的份上了。
比尔博不知道小女孩的想法,抽空看了一眼,发现她乖巧待在空中,没被卷入混战,倒是感到几分欣慰。
很快,精灵们的援兵赶来,带头的赫然是精灵王子莱戈拉斯和他的护卫队长塔瑞尔。
无论是对精灵还是矮人来说,半兽人都是头号大敌。在这些来势汹汹的半兽人面前,逃跑的矮人显然不是精灵的目标。
精灵们身姿轻盈,招式凌厉,一刀一个,一箭一串,在战场上表现极为亮眼。
赫蜜恩观察着下方局势,眼神不由得被一个精灵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