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放下手机，目光从金茂大厦收回。方琳还站在办公室里，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说王海的毒理报告有问题？”李夏转过身，“具体说说。”
方琳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报告，指着其中的数据：“这种毒素叫氰化钾，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而且...”她翻到第二页，“血液中的浓度异常，不符合自杀者的服毒特征。”
李夏接过报告，装作认真研究的样子：“黄医生怎么说？”
“黄医生最近休假，这份报告是他临走前做的。”
方琳说，“我觉得应该重新化验。”
正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法医室的技术员张建国，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
“方法医，楼下送来新的尸检报告。”张建国说，“对了，黄医生提前回来了，让你去一趟。”
方琳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夏眯起眼睛。黄医生提前结束休假，恐怕和王海的案子有关。
他得想办法阻止重新化验。
“我和你一起去。”李夏说，“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请教黄医生。”
法医室在地下一层，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推开玻璃门，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正在显微镜前忙碌。
黄医生，市局最资深的法医，从业三十年，破获过无数疑难案件。
“黄医生，您怎么提前回来了？”方琳问。
黄医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王海的案子有问题，我睡不着。”
他指着电脑屏幕，“你看这个数据，不对劲。”
李夏走到显微镜前：“黄医生发现什么了？”
“氰化物中毒的特征是血液呈鲜红色，但王海的血液样本发黑。”
黄医生说，“而且组织细胞的损伤程度...”
“会不会是尸体保存的问题？”李夏打断道，“我记得王海的尸体是在河里发现的。”
黄医生摇头：“不是。我查了气象记录，那天水温不足以造成这种变化。
必须重新化验。”
李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去金茂大厦。
他得在这之前解决掉毒理报告的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李夏问，“我以前在警校学过一点法医知识。”
黄医生犹豫了一下：“也好，正好缺人手。方琳，你去准备器材。”
方琳点点头，转身去了储藏室。李夏趁机凑到黄医生耳边：“黄医生，我刚收到一个消息。
王海生前和德信公司有过节，他们可能...”
“你是说他被谋杀？”黄医生压低声音。
“这件事先别声张。”李夏说，“我正在调查德信公司，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证据肯定被销毁了。”
黄医生皱眉：“那重新化验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李夏说，“万一真查出问题，德信公司的人会警觉。
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等我收集到更多证据。”
李夏说，“您看这样如何：做个简单的复核，就说是水温导致的正常变化。”
黄医生沉默了。他在法医界摸爬滚打三十年，深知有些案子不能太较真。
方琳拿着器材回来了。李夏冲黄医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开始吧。”黄医生说，“先做个简单的复核。”
李夏松了口气。他走到试剂柜前，假装在找器材，实际上悄悄往血样里加了一滴特制溶液。
这种溶液能掩盖氰化物的部分特征，是他专门准备的。
“李警官，你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方琳招呼道。
李夏走过去，故意碰倒了一支试管。玻璃碎片洒了一地，血样也撒了出来。
“对不起！”李夏连忙道歉，“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黄医生说，“还好有备用样本。”
李夏暗暗得意。那支试管里的血样是最关键的证据，现在被毁了，重新化验也查不出什么。
正收拾着，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二十出头，戴着眼镜，穿着实验室白大褂。
这是法医室新来的助手小王，刚从医学院毕业。
“黄医生，我整理档案时发现一个问题。”小王说，“王海的血样编号和登记表不符。”
李夏心里一紧。该死，他换掉血样时忘了改登记表。
“哦？”黄医生接过档案，“让我看看。”
就在这时，李夏的手机响了。是赵队长发来的短信：“立刻到我办公室来，有紧急任务。”
“不好意思。”李夏看了眼手机，“赵队长找我有事，改天再来帮忙。”
说完，他快步走出法医室。身后传来方琳的声音：“李警官，等等！”
李夏加快脚步。他得在黄医生发现问题前离开。
血样的事可以再想办法，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金茂大厦的行动。
电梯门刚关上，方琳就追了出来。李夏按下负一层的按钮，装作没看见她。
“等等！”方琳伸手挡住电梯门，“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李夏不耐烦地说，“赵队长在等我。”
“为什么要换血样？”方琳压低声音，“我看到你往试管里加东西了。”
李夏眯起眼睛。这个女法医比他想象的要敏锐。
他上下打量着方琳，白大褂下是纤细的身材，一头齐肩短发，眼神清澈。
“你想多了。”李夏笑道，“我只是在帮忙。”
“我查过你的档案。”方琳说，“你在警校根本没选修过法医课程。”
电梯到了负一层。李夏走出电梯，方琳紧跟在后面。
走廊里空无一人，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回荡。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夏停下脚步。
“我想知道真相。”方琳说，“王海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夏转身，逼近方琳：“你觉得你能承受真相吗？”
方琳后退一步，撞在墙上。李夏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听着。”李夏压低声音，“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继续查下去，对你没好处。”
“你在威胁我？”
“我在保护你。”李夏说，“德信公司不是好惹的。
王海就是个例子。”
方琳咬着嘴唇：“所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李夏笑了：“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利益。”
“我可以举报你。”
“用什么证据？”李夏靠得更近，“你看到我做了什么吗？”
方琳沉默了。确实，她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再说。”李夏的声音变得温柔，“你觉得局里会相信一个实习法医，还是相信我这个破案率最高的警察？”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李夏立刻拉开距离，装作在看手机。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李警官，赵队长让我来找你。”
“马上去。”李夏说完，转头看向方琳，“方法医，改天再聊。”
看着李夏离开的背影，方琳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她第一次看到李夏冰冷的一面，那个平时温和有礼的警察，原来藏着这样可怕的本性。
李夏坐电梯上楼，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
这个方琳倒是有点意思，不过现在没时间处理她。
赵队长的办公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喝茶。
这是德信公司的副总经理陈志强，秃顶，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精明相。
“李警官，来得正好。”赵队长说，“陈总有话要说。”
陈志强放下茶杯：“李警官，听说你最近在查我们公司？”
“例行调查而已。”李夏说，“有人举报你们涉嫌洗钱。”
“举报？”陈志强冷笑，“是不是姓王的那个叛徒？”
李夏不动声色：“不知道陈总说的是谁。”
“李警官，我们德信公司一向守法经营。”陈志强说，“希望你不要听信谣言。”
“那是自然。”李夏说，“不过调查还是要继续的，这是程序问题。”
陈志强站起身：“程序我懂。不过今晚金茂大厦有个酒会，李警官要不要来喝一杯？”
“荣幸之至。”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志强整理了下领带，“晚上八点，我让人去接你。”
等陈志强走后，赵队长叹了口气：“李夏，你太莽撞了。
德信公司不是你能惹的。”
“队长教训得是。”李夏低头认错，“我以后会注意。”
走出办公室，李夏掏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今晚有变化，德信公司的人会来接我。”
对方很快回复：“明白。我会安排人跟着。”
李夏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得在这段时间里处理好方琳的问题。
这个女法医知道得太多了，必须想办法让她闭嘴。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是黄医生发来的信息：“血样检测完成，没发现异常。
应该是水温影响。”
李夏松了口气。看来他的特制溶液起作用了。
现在只要搞定方琳，今晚就能专心对付德信公司。
想到这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张，帮我查一下方琳的底细。
对，就是新来的法医。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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