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借一点微光

脸上凉凉的，旧的眼泪已经干了，新的泪水还在往下淌。我还是没有勇气抬头看爸爸着着火的眼睛，只是任由眼泪滴在地上，“爸爸妈妈，他给了我好多爱。跟他在一起我真的特别开心。”“能不能试着接受他一下呀？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求你们了，拜托。”抬起头时，我用恳求的目光望向爸爸，企图熄灭他眼中的火焰。但是热泪是灭不了火的。他只是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卧室。

“都什么时候了还给他说好话？赶紧跟他分手！要不你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唉，念念，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呀。”妈妈走过来，伸手抚我脸上的泪。

“妈妈，对不起。”

关了灯坐在卧室床上，有月光洒下来，照的窗户亮亮的。很像商凯耳朵上的素圈。跟他在一起之后我很喜欢摸他的耳环，亮亮的像星星，我伸手就能摘到的星星。每当那个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也不躲开，只是悄悄红了耳尖。也不敢调侃他，怕他以后不让我摸了。商凯，我没调侃你，以后会不会也摸不到那颗星星了。问他喜欢天上哪颗星星的时候，他抬头看天，说不懂这些，或许是那颗最亮的吧。我笑着嗔他肤浅，他只是浅浅的笑，说觉得那颗像我。我问为什么，他说我是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的存在，他以后的路没有亮亮的星星是走不下去的。换句话说，没我活不下去。这句话也太沉商凯，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月光洒到床边了，半个屋子都很亮，我又哭了。月光洒到我脸上的时候，应该也亮晶晶的吧。如果商凯在，会不会指着我的脸说星星在我脸上呢。不对，他不能在，我哭的一定很丑。这副鬼样子才不能让他看见呢。我又笑了，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胃突然抽痛起来。我想起那次和小赵姐一起吃饭，她说她胃痛吃不下。后来周舒桐把我叫到角落，告诉我那天是安廷的忌日。“胃是情绪器官，念念。”这句话萦绕在我耳边。我捂着肚子去够床头的枕头，电话响起的时候刚好躺下。“今天怎么都没发消息给我，还以为你睡了。”商凯的声音很放松，应该是刚刚到家。

“没……”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的感觉又让我浑身颤抖，我极力克制自己溢出来的哭腔，若无其事的跟他讲话，“有点累了。”

“你哭了？”商凯一向敏感，声线偶尔的起伏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是大厦将倾般的绝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终于在他连着“喂”了好几声之后才捂着嘴挤出一句“我胃疼。”

我好像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边皱起眉头的样子。“晚饭跟周舒桐出去吃了？是不是着凉了？”“家里有药吗？我现在去找你吧。”“喝点热水，躺一会吧。”“别哭。”

“没事的……”我滞涩的接收他一系列包裹了爱意的问号，“爸妈都在家，你休息吧。”

“是不是不开心。”沉默了一会，他用了疑问句式，说出口的是肯定句。

把自己抱得更紧，我幻想自己能长出翅膀飞到他身边，让他亲手给我擦掉眼泪，哪怕嫌弃的说一句我哭的样子好丑。只有他能接受我的情绪，我回头的时候只有他站在我身后。我说不出话。

“吵架了？”

从没和商凯提起过家里的事，但我也知道他心里很明白。

“商凯……我胃痛。好痛。”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任由情绪倾泄而出，蜷缩着抖个不停。

“陈念。”似乎是愣了一瞬，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开口，喊我的名字，“你可以哭。先哭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话。别憋着。”

屏幕上的数字一点一滴的增加，我终于流干了心里的痛苦。抽了张纸抹去脸上快要干掉的眼泪，清清嗓子开口，“商凯。”

“我在。”

“胃还疼的话去吃止疼药。”

“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接你。”

“商凯……”他说完最后一句，我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再喊他的名字。

“我一直在呢，”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明天早上给你带上次那家包子行吗？记着上次你说好吃来着。”

“好……”抿了抿唇，我突觉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刚才胃传来的绞痛感，只觉得胃里暖暖的。商凯的爱是绿色的灯塔，每当心中的那片海上波涛汹涌之时，温暖的光就会在海上亮起，远远照亮那条让我安心的路。爱可以暖胃，是真的。“谢谢你。”

“别说傻话。睡吧。”

向他借了一点微光，我难得的睡了很甜的一觉。梦里没有恶龙和怪兽，只有奶油和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