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第二天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文璟站在307病房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保温桶的提手。桶里是你早上起来炖的排骨汤，现在该还温着，可她手心的汗却把提绳浸得有些潮。

玻璃门上贴着磨砂膜，隐约能看见里面病床的轮廓。你数着自己的呼吸，抬起手想敲门，指尖离门板还有半寸时又猛地缩回，想起昨天你们闹的不愉快，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那句“你们结束了”还卡在你喉咙口。

走廊尽头的护士台传来换班的说话声，有人推着治疗车从你身边经过，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把你钉在原地。你低头看了看另一只手里的果篮。

不知站了多久，里面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文璟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攥紧了保温桶，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终于抬手，在门上敲出三下轻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或许是他，或许是自己那点摇摇欲坠的勇气。

你们四目相对，你突然不知说些什么，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这份寂静。

毕盛“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

毕盛“我记得我说的挺清楚的了”

毕盛靠在床头，输液管里的液体滴得很慢，衬得他声音里的冷意更重。他没看你，视线落在床头柜那只空了的水杯上，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像结了层薄冰。

毕盛“拿走。”

两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下颌线绷得死紧，手背上的针管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林溪刚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就听见他又补了句

毕盛“以后别再来了。”

这时他才抬眼，目光扫过来，像淬了冰的刀子，没什么温度，却带着锐劲，直戳戳扎过来。

毕盛“看见你就烦。”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没到眼底，反而让眼角的细纹都透着讥诮

毕盛“别整的好像你多在乎我似的”

毕盛“没意思”

说话时他喉结滚了滚，不是动了情，倒像是在压着什么不耐，最后干脆别过脸，盯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语气懒怠又刻薄。

毕盛“门在那，自己走”

文璟“毕盛”

文璟“你以为说这种戳我心窝的话就能赶走我是吗”

文璟“你错了”

文璟“我不会走的”

文璟“你也不会摆脱掉我”

文璟“我们不会结束”

文璟“”

文璟“汤还温着”

文璟“我亲自熬的”

文璟把汤舀出来，一勺一勺喂他，手腕不经意间从他眼前晃过。毕盛原本望着窗外的目光猛地顿住，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瞳孔骤然缩紧。

她右手虎口处缠着块创可贴，边缘还洇着点暗红，显然是没包好，被水汽浸开了。刚才她递汤碗时手指蜷着，他竟没注意——或者说，他刻意没去看。

毕盛“手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比刚才说狠话时更沉，带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文璟下意识往回缩手，动作太急，带得袖口滑下去，露出腕骨处一片浅红的烫伤。

毕盛盯着她手腕上那片红肿，喉结像是被什么堵住，刚才那句刻薄的话卡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忽然偏过头，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层冰碴竟融了些，露出底下翻涌的暗流。

毕盛“笨死了”

他低声骂了句，声音哑得厉害，没了刚才的戾气，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说话间，他忽然抬手，指尖悬在她伤口上方半寸，却迟迟没敢落下，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