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旁边叮嘱着,你也时不时应着。清晨的阳光越过窗棂,像揉碎的金箔般漫进来,恰好落在你身上。发梢沾着细碎的光,侧脸的绒毛被照得透亮,连指尖搭在床沿的弧度,都裹着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他躺在病床上,白色被单衬得脸色有些苍白,却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光里的你。阳光没照到他这边,可他眼里像落了点什么,比身上的阳光更软——你正低头替他掖被角,睫毛垂下时,在眼睑投下小小的阴影,那阴影随着呼吸轻轻动,像有只蝴蝶停在他心尖上。
这幅模样,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样子。
等医生走后,你站在窗边看着他
你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没动。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擦过玻璃,他眼睫颤了颤,你才像回过神似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明明是熟悉的眉眼,此刻落在眼里却像隔了层雾,看得清轮廓,却触不到温度。
你忽然想起从前他总爱挑眉笑她发呆,说你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可现在,你望着他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啃噬着,空落落的。想伸手碰碰他的脸颊,手抬到半空,又悄悄收了回来,落在身侧时,指节泛白。
原来有些距离,不是站得近就能填满的。
文璟“我要走了”
毕盛“嗯,我知道”
文璟“你不说点什么吗”
文璟“我很”
你张了张嘴,声音刚出来就打了个颤,像被风揉皱的纸。
一个字卡了半天,你才往下说,尾音里裹着湿意,像含着颗化不开的糖
话说到后半段,喉间忽然哽住,你偏过头去看窗外,睫毛上却有什么东西坠下来,砸在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再转回来时,声音轻得像叹息,每个字都沾着水。
文璟“很想你”
最后三个字几乎散在空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落进他耳朵里。
文璟“舍不得你”
文璟“舍不得离开你”
文璟“毕盛,你真狠心”
文璟“你不挽留我一下吗”
文璟“算了”
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开门
毕盛“孩子…打了吧”
他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边缘,指腹的薄茧蹭过布料,发出细碎的声响。
沉默像潮水漫过病房的角落,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情绪。
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却像冰锥砸在空气里。他没看你,视线落在对面惨白的墙壁上,喉结动了动,补了句更冷的。
毕盛“现在这样,留着不是办法。”
毕盛“你值得更好的”
毕盛“别让他拖累你”
说完,他才缓缓转回头,眼底蒙着层雾似的,看不清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只那语气里的决绝,像把钝刀,慢悠悠地割着什么。
你像被那几个字钉在了原地,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干,连站着都晃了晃。
指尖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可掌心却一片冰凉。刚才还含在眼眶里的湿意,此刻像冻住了,凝在睫毛上,迟迟落不下来。
你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又酸又涩,连呼吸都带着疼。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烛火,最后只剩下一片灰蒙的空茫,映着他平静的脸,显得格外刺眼。

陈岁聿谢谢宝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