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秀结束后，观景台上的人群逐渐散去。全颂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几乎在盛谂肩上睡着了。他慌忙直起身子，耳根发烫。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重？"
盛谂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看不出情绪："还好。"
他们随着人流走向电梯，全颂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他尴尬地捂住腹部，盛谂却已经听到了。
"饿了？"
"有点..."全颂老实承认，虽然下午吃了不少小吃，但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盛谂看了看表："楼下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电梯下到八层，他们刚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两个人。全颂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
"哟，这不是盛总吗？"
全颂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正冲他们笑，旁边站着个女生。男人长相俊秀，眉眼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女孩则相反，正偷偷打量全颂。
盛谂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江泽，你怎么在这？"
"带小敏来看烟花啊。"叫江泽的男人笑嘻嘻地搂住身旁女孩的肩膀，"没想到能碰上你，真是..."他的目光移到全颂身上，眼睛一亮，"等等，这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全颂吧？"
全颂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江泽热情地伸出手，"江泽，盛谂的大学同学兼损友。这位是我的恋人江敏，同时也是我的姐姐。"
全颂懵懵地和他握手，脑子还在处理"传说中的全颂"这个称呼。江敏也温柔地向他点头致意。
"你们...认识我？"全颂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江泽和江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笑得更加灿烂："盛谂没告诉你吗？他可是经常——"
"江泽。"盛谂冷声打断，"你们不是要去看烟花吗？已经结束了。"
"哎呀，烟花哪有八卦有趣。"江泽完全无视盛谂的死亡凝视，凑近全颂，"你知道吗，每次我们聚会，盛谂都会——"
盛谂一把将全颂拉到身后："够了。"
江泽哈哈大笑："看看你这护食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他。"他转向全颂，眨眨眼，"总之，久仰大名。盛谂这家伙终于舍得带宝贝出门了？"
全颂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宝贝？盛谂在朋友面前是这么称呼他的吗？不，肯定是江泽在开玩笑...
"别理他。"盛谂皱眉，"我们走。"
"别急着走啊！"江泽拦住他们，"既然碰到了，一起吃个饭呗？正好让我和小敏正式认识一下全颂。"
全颂不知所措地看向盛谂，后者面无表情，但全颂注意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动——这是盛谂不耐烦时的微表情。
"我们正要去找地方吃饭。"出乎意料的是，盛谂没有直接拒绝。
"那太好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超棒的火锅店。"江泽自来熟地搭上全颂的肩膀，"全颂能吃辣吗？"
"还、还可以..."全颂结结巴巴地回答，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晕头转向。
盛谂冷冷地拍开江泽的手："别碰他。"
"哇哦，占有欲这么强？"江泽挑眉，却笑得更加开心，"看来传言不假啊。"
"什么传言？"全颂忍不住问。
江敏这时轻轻拉了拉江泽的袖子，小声说："你别闹了..."
江泽这才稍微收敛一点："没什么，就是盛谂平时提起你的时候，那个表情啊语气啊...啧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全颂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盛谂会向朋友提起他？还带着特别的表情和语气？他偷偷瞥了眼盛谂，后者正用能杀人的目光盯着江泽。
"好了好了，不说了。"江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火锅店在七楼，走吧？"
四人一起乘电梯下楼，气氛微妙。全颂站在盛谂身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却又在电梯轻微晃动时不着痕迹地扶住他的腰。这种矛盾的行为让全颂更加困惑——盛谂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火锅店装修精致，江泽显然是常客，熟练地点了一桌菜。全颂坐在盛谂旁边，对面是满脸好奇的江泽和略显歉意的江敏。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锅底刚上来，江泽就迫不及待地问。
全颂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和盛谂的相识很普通——全颂是班干部，老师强制他加了全班同学的微信，方便通知，盛谂那时是他的同桌，也是第一个全颂主动加的同学。
"关你什么事？"盛谂替全颂挡了回去。
"哎呀，朋友关心一下嘛。"江泽不以为意，给全颂夹了片肥牛，"尝尝这个，是他们家的招牌。"
盛谂立刻把那片肥牛夹到自己碗里："他自己会夹。"
江泽和江敏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全颂羞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去，盛谂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就像在吃醋一样。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江泽继续追问。
全颂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我们不是..."
"半年。"盛谂同时回答。
全颂震惊地转向盛谂，后者却一脸平静地涮着肉片，仿佛刚才只是报了今天的日期。
江泽露出胜利的笑容："老夫老妻了啊。"
"不是的！"全颂慌忙摆手，"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江泽坏笑着追问，"普通朋友会那样搂腰摸头吗？我在观景台都看到了哦。"
全颂这才意识到原来江泽和江敏早就注意到他们了。想到盛谂搂着自己看烟花的场景被别人看到，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江泽。"盛谂放下筷子，声音低沉，"适可而止。"
江敏也轻轻掐了下江泽的手臂："你别欺负人家了。"
"好吧好吧。"江泽举手投降，却还是忍不住补充一句，"不过全颂，盛谂这家伙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其实可关心你了。上周我们打球，他突然离场就是因为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说感冒了，赶着去买药..."
"江泽！"盛谂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全颂瞪大了眼睛。上周他确实发了条抱怨感冒的朋友圈，半小时后盛谂就"刚好路过"给他送了药。原来那不是巧合？
"我去下洗手间。"盛谂冷冷地说，转身离开。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全颂低着头，心跳如雷。江泽的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盛谂私下会和朋友提起他，会因为他的一条朋友圈就放下手头的事...这些和他认识的表面冷淡的盛谂判若两人。
"抱歉啊，"江泽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全颂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盛谂很在乎你。"江泽轻声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江敏也点头附和："他之前还特意问江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约会场所呢。"
全颂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所以云野花园不是随机选择？盛谂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盛谂很快回来了，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江泽识相地转移了话题，聊起工作和共同朋友的近况。全颂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偷瞄盛谂的侧脸，试图找出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情绪痕迹。
晚餐接近尾声时，江泽突然提议："待会儿去酒吧喝一杯怎么样？附近有家清吧很不错。"
全颂本能地想拒绝——他不擅长社交场合，更别说酒吧那种嘈杂的地方。但还没等他开口，盛谂就替他回绝了：
"不了，全颂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江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看吧，我就说他记得你所有喜好。"
全颂的脸又红了。盛谂的确记得他每一个小习惯，从食物偏好到社交恐惧，这种被细致入微地了解的感觉既甜蜜又令人心慌。
"下次一起打羽毛球啊，"江泽拍拍全颂的肩，无视盛谂杀人的目光，"盛谂说你运动神经不错。"
全颂再次惊讶地看向盛谂，后者假装在研究电梯按钮。
送走江泽和江敏后，全颂和盛谂并肩走向停车场。夜色已深，商场里的人少了许多，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那个..."全颂鼓起勇气开口，"江泽说的那些..."
"他胡说八道惯了，别当真。"盛谂打断他，脚步不停。
全颂咬了咬下唇。他想问盛谂为什么告诉朋友他们在一起半年，想问为什么关注他的朋友圈，想问为什么记得他所有喜好...但盛谂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走到车旁时，盛谂突然转身："你不喜欢这样。"
"啊？"
"江泽的调侃。"盛谂的声音有些生硬，"下次不会了。"
全颂这才明白盛谂是在道歉。他摇摇头："没关系...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他小声补充，"而且...我其实挺高兴的。"
盛谂明显愣了一下："高兴？"
"嗯。"全颂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知道你在朋友面前提起我...很高兴。"
盛谂沉默了很久，久到全颂以为他不会回应了。但就在他准备上车时，盛谂突然伸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们的目光相遇。
"笨蛋。"盛谂轻声说，拇指在全颂脸颊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松开，"上车吧。"
这个简单的动作和亲昵的称呼让全颂心跳漏了一拍。回程的路上，他靠在车窗上假装看夜景，实则透过反射偷看盛谂专注开车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也柔和了那平日里过于锋利的线条。
也许，盛谂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也许，在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比他想象中要温暖得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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