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佩尔侯爵，看你沉吟许久，莫非已经有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了？”
呃……被点名的刹那，伊兰.佩尔的替身人偶五号在心里把四号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但随即想到那家伙没有祖宗，只能硬着头皮，在心里搜索枯肠，尝试用一些玄而又玄的应付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突然袭击了他的整个大脑，刹那之间，地动山摇，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可他并没有倒下，他的意识还是完全清醒的，身体的一切却都不受控制起来。映着一旁毫无察觉的参会者的眼瞳，他看到了“自己”的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无比谦和又带点谄媚的笑容。
“不敢这么说，公爵大人，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是他？！
一瞬间，五号感觉自己就是刚才那被控制的渡鸦。
“还请公爵大人，将几门即将从王都调来的魔导炮交由在下处置……”
明明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却越来越小，直至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沉寂。
他只能看到，沙迪克的脸上那一贯的戏谑，也随着“自己”的话语，逐渐消失……
他没看到的，是一辆封闭得严严实实，上边绘有飞鸟的马车，自佩尔领地出发，在这个闷热的夏季，日夜兼程，直至王都军械督造局的总部。
“是佩尔的总管贝尔梅丽娅.温斯顿女士吗？您可算来了！”
一个中等身长，有些微微发福的女子颇为拘谨地从马车上走下来，提着一只皮箱，看了看他热情洋溢的脸，又瞧了瞧他伸出的手，沉默片刻，才僵僵地与他握手。
“我是贝尔梅丽亚.温斯顿。”
暮色已然降临，还未能起到照明作用的灯在马路上病恹恹地发着光，正如贝尔她那张暮气沉沉的脸。当接待员试图替她拿手中的皮箱时，她拒绝了。
“带我去见你们的所长吧。”面对尴尬的接待员，贝尔生硬地说道。
一门漆黑的魔导巨炮，威严地伫立大门的院内。虽然是王国军械督造局的标志，但并不代表它只是一座模型雕像，而是一座能轻松毁灭一座普通堡垒的魔导炮。就在不久前，国王还在公主的建议下，使用另一台相同型号的魔导炮，当众销毁了十二只精灵形状的使魔，证明了一对母女的“清白”，也让魔导人工使魔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如今，魔导兵工厂夜以继日的运作下，第一批人工使魔即将交付给了多米尼克骑士团。
而与这相同型号的魔导炮，已经在佩尔的改造下，成为屠戮狼人的秘密武器……
终究是越陷越深了……在被引导至会客室等待的时候，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呀，这就是你的追踪魔法？”
熟悉的脚步声出现的一瞬间，她通身一竦。即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面对着那个戴面具的女人的一刻，贝尔还是止不住地战栗。
“师姐。”会客室里空荡荡的，外部的走廊也是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二人，她才有勇气吐出这个词语。
“真是个久违的称呼，该有十八年没听到了吧。”普洛斯佩拉托起了腮帮子，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些：“这么长时间没见，我的师妹，你过得可好啊？”
她似是嘲讽的声音，瞬间击破了贝尔的防线。
“师姐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我知道你们恨我，可魔女本来对人类来说就是声名狼藉，好不容易在魔龙讨伐战中挽回了一点风评，你那伴侣使魔却把卡尔多老师引荐给了奥克斯公爵……”
“奥克斯，那不是和魔女勾结，咒杀先王后而被灭族的逆贼吗？我前来和师妹叙旧，不谈这十八年各自的经历，提这个做什么？”
贝尔梅丽亚愣住了，目光落在普洛斯佩拉女士的嘴角，对方依旧是一副看戏般玩味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自己就已经给她上演了一出滑稽戏一般。
从前就是这样，在这位魔女中难得一见的天才面前，她无论做出多少努力都无法被人看到。如今，哪怕是藏身于人类的世界里，对方也是受众人追捧的新贵伯爵，而她依旧像阴沟里老鼠一般见不得阳光。
饶是如此，她仍不甘心。
“看来师妹是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那师姐我就先行告退吧，不打扰师妹休息了。”
“……我看到你的女儿的决斗了！”
面对转身而去的伯爵，贝尔终于无法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我对不起你们，可、可是你把你的孩子卷进来，又算什么？是生是死，那都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怎么可以……”
“孩子？”身材高挑的女士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我可不觉得，一个不惜用孩子来给佩尔制造人偶只为了苟且偷生的家伙，有资格指责我这些。”
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那里边，也有你自己的孩子吧？”
普洛斯佩拉伯爵没有再理会瞬间脸色煞白的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会客室的门外。
她并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公务，也未到魔导工厂去视察使魔的供魔装置的量产化研究进度，而是径直离开了这座宏伟的建筑，披着夜色，悄然回到了家中。
她知道女儿是在家里的。昨天斯莱塔那孩子就兴冲冲地告诉自己，这个休息日她要和两个好朋友去王国大剧院观看如今最是炙热的几位当红演员出演的戏剧《绿珍珠小姐》，所以必是要回家来找适合的装束出游。
见她难得有心休息，做妈妈的自然是很开心。这孩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起了雄心，要在三个月后的指导骑士资格考核上成为指导骑士，每天就住在骑士团，休息日也鲜少回家，每次用通讯水晶联系她，她不是在图书馆学习军事理论，就是在训练场进行实战对练，这让普洛斯佩拉女士怎能不担心女儿的身体。
因而，推开女儿半掩的房门，看到她抱着一本笔记本靠在床头沉沉地睡去的样子，普洛斯佩拉女士也没有感到多么意外，倒是调皮的风灵，正捧着一支她落在了一旁的羽毛笔，一脸坏笑地准备凑近斯莱塔的脸。
“风灵，不可以干坏事哦。”
小精灵手里的羽毛笔一下掉在了地上，而她也像一道闪电一样“咻”地绕过了普洛斯佩拉，飞出了房门，可随即又趴在了门板上不服气地告状：“斯莱塔，不和风灵玩，斯莱塔，只喜欢和，伊兰，玩，哼！！！”
“斯莱塔不是在玩，她是在为了保护风灵努力学习，风灵也要好好保护斯莱塔哦。”
“嗯嗯！”
普洛斯佩拉女士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不觉莞尔，再回头看熟睡的小女儿，笑意更浓了。而当她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到她怀里的本子上时，笑意却又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一次攻击打倒十个魔导练习魔偶”——红笔标记“已完成”。
“模拟笔试成绩达到80分。”——铅笔标记：“还差十分≥﹏≤”。
“伊兰前辈说，考核通过就带我去那个传说中的地下决斗场看看”。
“听说盖尔前辈也精通剑术，要是他也能指点指点我就好了”——铅笔标记：但是前辈好可怕。
“和朋友们去逛街，看戏剧。”标记了明天的日期。这一条的下边，紧跟着的就是：
“和妈妈、姐姐、风灵，一家人一起去逛街。”——铅笔标记：“最好爸爸也能一起”。
“参加一场舞会。”——铅笔标记：“如果有人愿意邀请我跳舞……
普洛斯佩拉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她也曾幻想过她们一点点长大的过程中，那一个个重要的瞬间。但那一连串的变故，把那个美好未来彻底毁灭了。那都是她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不爱她们，可是，却仍然不可避免地为了那个目的，把她们推出去，成为武器，成为诱饵，让她们经历伤与痛。
斯莱塔经历了这么多，还会用笑容对着自己，她已经感到无比的侥幸了。可她也能看得到，女儿在用这笑容压抑着什么。
这让她止不住地担心。
作为妈妈，她怎么可能不希望斯莱塔平安快乐，为她驱散烦忧。但她陪伴斯莱塔的时间实在太少，她对女儿了解也太少，自己拼命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为她好……
“兔子……先生……我……嗯……诶？妈妈！”就在坐在床边的伯爵女士陷入沉思的时候，熟睡的少女忽然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来看看我可爱的女儿吗？”普洛斯佩拉女士打趣道：“怎么，斯莱塔是梦到自己变成钻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了？”
“没、没有啦……我早就不是那个年纪的小孩子了。”少女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看到了手上的那本笔记本，连忙把它藏到了身后。
这是她唯独不敢对任何人吐露的心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它显得更加不合时宜了。
但瞧见妈妈取下面具后，那温柔似水的眼睛，斯莱塔心里又忍不住打起鼓，担心妈妈已经看出了点什么，便连忙扑上前去，揽住伯爵的胳膊不停撒娇。
就这么和女儿玩闹了一会儿，又问了问她今天所经历的事，伯爵终于感到自己心中那莫名的不安稍稍消退了去，仿佛又有了继续战斗的力量。
“妈妈又要走了？”斯莱塔失落地问，一对和她父亲一样健气开朗的粗眉顿时耷拉了下来。本来见到妈妈回家，她还想邀请妈妈也明天也一起去看戏剧呢。
“抱歉了，斯莱塔，使魔的供魔器即将开始量产，妈妈实在是抽不开身。明天和朋友们玩得开心就好。”普洛斯佩拉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这时，她忽然想到，自己该向她询问一件事。
“对了，斯莱塔，供魔器量产之后，骑士团会遴选一些骑士和见习骑士组成以操控使魔为主要攻击形式的特种部队，你应该在名单上。泽内利公爵想要推荐你做管理这支军队的骑士长，你愿意吗？”
“诶！！！？”
骑士长？那可是骑士团里仅次于团长的存在，要，要她去？！而且这不是要把武器指向魔女，指向她的同胞吗？
“我我我我不行的，我……”一旦慌张起来，她的舌头立刻就开始打架，哪怕面前的是她最信赖的家人。
“你别急着否定自己呀，骑士团在你之前也只有几个人能使用使魔，说不定你有成为骑士长的天赋呢。”
“可可可我……”她不知道怎么办，想要推辞，却压根没法把任何的理由说出口。
就在这时，心头的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斯莱塔.墨丘利，紧张的时候就先深呼吸，冷静下来，再把准备好的都说出来。”
那是伊兰前辈在给她模拟实战答辩时，对她说的话。
“妈妈，我只是觉得。”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的能力和资历都还不足以去领导很多人。盖尔前辈说，骑士到了战场上，每一刻都是生死攸关。作为领导者，大家的生命都交给了我，我一旦出现错误，会害了大家的。”
“不管怎样，生命一旦逝去，都不能再回来。所以，妈妈，请让我再多锻炼一下吧，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会抓住的。”
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她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上，那是妈妈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
“没想到，你能考虑这么多，呵呵，真不愧是我孩子。好吧，那我先去和泽内利公爵推掉这件事吧。”
“好耶！”
女儿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的笑颜映在普洛斯佩拉女士的眼眸里，普洛斯佩拉越发百感交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虽然妈妈没能一起来，但难得大家都有空闲的休息日，斯莱塔还是很珍惜的。只是她对梳妆打扮着实是一窍不通，过去都是姐姐和十二精灵一手包办，到了骑士团有规定的制服。到了自己挑选常服的时候，立刻便犯了难。
纠结了大半天，还是在红裙子和蓝白的衣衫之间犹豫不决。
“水蓝的吧，正好是你眼睛的颜色。正红色把你的皮肤都衬黑了。”通讯水晶里的伊兰前辈给出的意见倒是很直白，对方又认真审视了她片刻，提议道：“明天你出发之前，我请个人去给你整理一下发型吧。”
“诶？可以吗？”
“你没去过剧院，如果装束太随意，会被门外的守卫当做闲杂人等驱赶的。”
“啊，怎么这样。”斯莱塔有些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但想到那在自己的手上总是乱糟糟的头发，又立刻瘪下来：“我果然还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没有谁该规定女孩子和男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这忽然丧气的话，让伊兰不由得眉头一皱：“斯莱塔.墨丘利，不要看轻了你自己。”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咬紧了嘴唇，她不知道对方的话究竟是正确的，还是仅仅是安慰，但一股暖流已经不自觉地将她心头包裹住，让她感到了莫名的怀念。
要是伊兰前辈这次也能一起出来玩该多好啊。她心想。
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于心，哪怕是已经和莉莉可、妮卡还有新认识的见习魔法师阿莉雅碰面之后，她依然时不时心有感叹。
尤其是当莉莉可抱怨她新交的男友总是在和她说些正在发生的战争上的事时，斯莱塔想要找伊兰前辈倾诉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身份低贱的女人就是见识短浅，也不知道怀特那家伙是怎么看上那厨娘的。”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斯莱塔忍不住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才发现居然是当初自己的手下败将之二，那个听说是索兰伯爵的儿子格鲁恩，和他的同伴，好像叫做芬什么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正前方的剧院贵宾通道的入口处，正好站着一撮醒目的粉毛。
盖、盖尔前辈，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了？”瞧见她突然直愣愣地目视前方，阿莉雅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我肚子不舒服，等，等会儿你们先进去吧！”话都没说完，少女扭头就跑，瞅准了一个小巷口就猛地往里扎。只留得朋友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路人也为她这落荒而逃的速度啧啧称奇。
“后边是发生了什么？”这一点点小小的骚动，引起了贵宾通道入口处骑士长的的注意。
“大概又是有小偷偷东西被发现了吧。最近又是征讨魔女，又是和狼人打仗，好多乱七八糟的人都到王都里来了。劳达哥哥说很多地方治安都变得糟糕了。”他身旁的一个少女撅起嘴抱怨，身材娇小的她在高大的盖尔的衬托下，仿佛一只娇蛮可爱的蝴蝶犬。
“菲尔西，别这么说。”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菲尔西毛茸茸的脑袋，一张看上去温柔可亲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背后，认真说道：“他们都是因为战乱失去家园的可怜人，很多时候也是为生活所迫。等到战争结束，他们可以回到家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但是佩特拉姐姐，你不担心这样下去劳达哥哥会累死吗？”
瞧见她的嘴撅得更高了，佩特拉.伊塔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落在后边有些距离的盖尔身上。
“表哥，你是真的不打算进去了么？难得和那位搞好关系的机会，姑父回来要是知道你又躲了，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呢。”
“算了。”他不禁抱住胳膊，一对剑眉快要拧在一起了：“我和那家伙这辈子都别想合得来了，吵起来反而更麻烦。你们进去就好，我自己到外头再转转。”
佩特拉眨了眨眼，自知是劝不动，但近日她的表哥大人每次完成王宫巡视工作后，都会在骑士团停留一小时，连跟他宛如连体婴儿的劳达都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着实有些可疑。
不过，佩特拉还是保持了淑女的修养，按下了内心的熊熊八卦之魂没有穷追猛打，目送着盖尔离开之后，便拉着菲尔西匆匆入场了。
而盖尔则叫上了两个随从，确定了路线后，竟然就绕着剧院周边的街道巷子开始悄悄查哨。从小他就跟那家伙不对付，这些日子在王宫里碰上了就没有不互相挤兑几句的。倘若让那个刻薄的公主在这里撞见了什么盗窃事件，回去跟她那个国王老爹一告状，他手底下的人很可能就会有麻烦了。
显然，巡逻的效果很不错，便衣打扮的禁卫不敢偷懒，那些相貌猥琐行动可疑的家伙也一下子少了很多，偶尔有两三个眼神躲闪光着脚丫的小孩子从他面前跑过，但也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走着走着，他总感觉不远处的某个隐藏角落，有一双眼睛在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战士的本能立刻让他警觉起来，吩咐随从先行一步，自己则拐入了幽静的深巷之中。
果不其然，一串细碎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停了下来，似是观望，而后又追着随从的方向而去。
这不是他布置的暗哨，盖尔心头一凛。
凭借耳朵和地形的记忆确定了那个人的方位，在心里制订了一个最佳的追捕路线，他想也没想，拔腿就是一个全力的冲刺。
“哪里来的小贼，胆敢……”
“哇！什么风把杰特克骑士长给吹到这儿来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身穿夸张的剧院工作人员制服，一手挎着巨大的太阳伞，一手里拖着小推车的黑发少女，小推车上尽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小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剧院负责兜售周边产品的工作者。
“是你刚才在跟踪着我们？”盖尔的一对剑眉都快要拧成一团了。
“骑士长大人说笑了，我们的仓库就在这边，这儿就一条道儿。小的一介平民，哪敢跟踪老爷们啊！”少女一边解释，一边快速放下阳伞，顺手摸了一副印有演员经典剧照特写明信片，热情地凑到了盖尔的面前。
“哎呀～既然来都来了，骑士长大人，不买上一套我们的特典明信片可说不过去了吧，瞧这上边印的，还是上次您到我们这儿来，赠花给您的那位小姐呢～～她现在还时常念着您那时的……”
“够了！”听她越说越诡异，盖尔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类惯于谄媚奉承的女人，他是从来都应付不了。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别妨碍公务”后，他便匆匆逃走了。
瞧见他终于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少女松了口气，朝一旁躲在箱子后边那只戴着深蓝发带的红色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好了，没事啦，可以出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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