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
接着,外公嘴噙烟嘴,眉头微皱,深吸几口空烟锅,发出了“嘶嘶”声。
然后,烟袋用来扎口的那根细绳被解开,他把焑锅伸进烟袋中,左手大拇指隔着烟袋,按压着烟锅头,当烟锅被稳稳拿出时,添满烟锅头的是黄色的烟草碎渣。既有烟草的碎渣叶,也有碎的茎、杆,夹杂混合在一起。
然后,外公轻划过一根火柴,“哧”一声,火苗窜起,烟草被点燃。
烟锅里的烟草,有一撮亮,他嘴噙烟嘴,微眯着双眼,一口接一口的吸吮着,腮帮子一鼓一瘪的,燃烧的烟草叶火星一闪一亮,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
他悠然地吐出烟雾,那烟雾在空中缭绕。
就在这一锅烟的工夫,大门外传来了扁担的“嘎吱嘎吱”声,由远渐近。
我和外公蹲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外婆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那担沉甸甸的水,压在她的肩头,使她的脊背,微微驼着。水桶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一上一下晃动着,扁担发出了“嘎吱”声。
走近后,外婆头上戴着白色的头巾,只露出了鬓角两侧的缕缕花白的发丝,那些发丝,向下垂落在脸颊两侧,在汗水的浸湿下,发丝贴在汗津津的皮肤上。
她缓缓地朝着西北角崖壁下的厨房走去,看着外婆走进了厨房,只听见,水倒入水缸时的“哗啦啦”声。
一阵过后,母亲从厨房走出,一只手里端着一碟刚出锅的花卷,一只手拿着一个暖壶,边朝主屋走,边走边说:“爸,吃饭了。”
外公缓缓起身,对我说:“走,吃饭走。
走进屋后,只见,母亲已经把那碟花卷,放在了炕上的小四方炕桌上。
她转身又走向了厨房。
我看着碟子里,一个个不规则圆形的花卷,表面是制作时,筷子竖着压出的那道褶皱,清晰可见。那道折皱两边是层叠的面皮,层次分明。菜籽油在每一层花卷的褶皱间,露出淡淡的金黄色,金黄色中点缀着点点翠绿的香豆碎。
《母亲做花卷的记忆,依稀在我的脑海里。母亲会提前发酵面。经过揉面、擀面,一张大而圆的薄面片,呈现在案板上。然后,倒一些菜籽油,再撒一层绿色的香豆粉,均匀涂抹。
再卷成卷,切成均匀的小段,用一根筷子在切好的小段上竖向一压,然后,双手从两端一拉,拉长后的面坯,对折。左手捏住一端,右手把筷子伸进对折后的缝隙中,轻轻一旋转,精巧的花卷便跃然眼前》
外公拿起了桌柜上的水杯,那是一个用过的罐头瓶,透明的玻璃,清澈透亮,上面是一个金属的圆形盖子。
他拧开盖子,往里倒了些水,摇晃着,涮了涮。又从茶叶罐中,抓起了一把茶叶,放入杯中,那茶叶量,在我看来,似乎过于慷慨,占了杯子的一半。
我心中有几分不解,疑望着外公!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泡茶总是讲究适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会苦,少了寡淡,三根手指,夹起一缕就行。
我不解的问道:“舅爷,茶叶那么多,不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