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妻。”
-
一张圣旨,庄家就只剩下了庄之行兄妹二人。
庄芦隐的头颅被高挂城楼之上,其子庄之行远赴冬夏,无召不得回京。
意识归于现实,映入眼帘的是上方素白的床幔和刺目的日光。屋内点了安神的熏香,让人浑身软绵绵的。
不是侯府,不是潇湘小院。
“小姐?”容月从外间推门进来。
清晨时藏大人就将她从侯府接了过来,也在那时她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
此刻坊间都在传平津侯庄芦隐谋反,皇帝仁慈饶了庄家仅剩的一双儿女。
眼泪无知无觉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我爹爹死了。”哽咽的女声从房内传出。
藏海一身朝服,静默的站在门外,官袍的手一寸一寸收紧。
是迟来的万千蚁虫啃咬的钝痛。
是难言的涩意,是此刻情感大于理智的不敢窥探。
六初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侯在外间的藏海,隐约能听见几声女子的抽泣声。
“师傅进去看看。”拍了拍藏海的肩膀。
一进屋子,女子的抽泣声便听的更为清晰了些,还有侍女哽咽安慰的声音。
六初叹了口气。
血海深仇并非一朝一夕可解。
小海要替蒯家复仇,庄芦隐就必死,而也几乎斩断了与那姑娘的缘分。
“庄小姐。”

床榻上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狼狈,几缕发丝被细汗黏在额头,唇色苍白,整个人都流露出病态的模样。
容月闻声看过去认出了来者,没做停留俯身退了出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稍作年长的女子,一身宝蓝色的裙衫穿出几分妩媚的韵味,此刻那双上扬桃花眼中尽是对她的疼惜。
她没见过。
六初在床榻外沿坐下,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早些年我在京城时就听过姑娘芳名。”她笑的很有亲和力。
放在一侧的膏药被她轻轻挖出一点,仔细的涂在手心的那些细小的伤口。
“你若是不嫌弃平日里可唤我姐姐。”到底是刚刚失去家人的闺阁小姐,六初才说上两句,对方眼眶一红眼泪有断断续续的落下。
眼睛四周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兄长呢?”许是哭久了,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那般轻灵,沉闷又嘶哑。
“去了冬夏,日后得了军功大抵还会回来。”
也算是委婉的告诉她庄之行大抵不会轻易回到京城了。
眼前的姑娘只是沉默下来,任由那冰凉又带着些许刺痛的膏药涂在手心
良久才继续问道:“我父亲呢…”
六初想到城楼上高挂的那颗头颅,视线缓缓落在眼前的不过豆蔻年华的姑娘身上,心中多了些许不忍。
“头颅被挂在城楼上。”
庄之宁耳边一阵嗡鸣,支撑在床榻上的那只手骤然卸力,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
六初将手中的膏药放置在一侧的桌案上,赶忙伸手去扶。
“节哀。”
眼泪又无知无觉的落下,滴落在木板上,她一只手死死拽着胸襟的衣裳,呼吸无比困难,余光却瞥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六初有些意外的看着方才从外间进来的藏海,她还以为小海不敢看呢。
来不及细想,怀里的姑娘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
“出去!”
“我不想见你!出去!”
藏海伸出去要扶她的那只手就这么僵直在空中,疼惜的看着床榻上憔悴的姑娘。
她不愿意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