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

“妈的！”

她一脚踹向第五次识别失败的门锁，门锁“滴嘟”的警报声又让她想起母亲唠叨的嘴脸，那张薄唇一开一合中似乎被磨得更扁平了，被口水滋润的嘴唇内侧被灯光打亮些许，闪烁着与蜡黄的脸色不同的光泽。

她把帽檐压得更低，沿着墙根蹲下又猛得弹起来。上周刚摔伤的膝盖显然承受不起如此重量，“嘎吱嘎吱”地发出抗议。她只好斜着靠住楼梯扶手，等待漫长的5分钟过去。门内的世界跟外面的天空一般黑，她面对漆黑的沉默再次感到一股愤怒，愤怒的力量驱使她再次不受控制地打碎平静。她想一拳打碎这个家里如鬼魂般的平静，打碎这种虚假的、平静的幸福，她想看到这些玻璃碎片是否能折射出她一点存在。

她打开客厅的顶灯，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拾起自己的残渣，地砖的缝隙里有一些小小的她逃避着她的手指，像她第一次自己换耳针时躲避尖端的小孔，因为害怕受伤于是不敢面对的一团带有神经末梢的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