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布,沉甸甸地压在西瓦亚村上空。值守的村民靠在破损的护栏上,手里的火把燃着微弱的光,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森林里的风卷着枯叶掠过枝丫,沙沙声里,隐约混进了细碎的 “哒哒” 声 —— 那是无数双小脚掌踩过腐叶的动静。
还没等村民反应过来,一串清脆的铜铃声突然从森林边缘传来,“铃 —— 铃 —— 铃 ——”,那是之前村民绑在护栏上的预警铃,专门用来提醒魔物靠近。村民瞬间清醒,手里的柴刀 “哐当” 砸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村落中心,嘶吼着:“有魔物入侵!快通知大家!”
紧锣密鼓的敲锣声立刻在村里炸开,老弱妇孺被迅速推进木屋,木门用粗木棍死死抵住;身强体壮的村民抄起柴刀、猎叉,潮水般涌向村口 ——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绿皮肤身影正围着护栏打转,尖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正是之前袭击过村子的哥布林。
“是哥布林!这群杂碎又来抢东西了!” 一个村民怒吼着,挥刀砍向试图翻越护栏的哥布林。哥布林身形矮小,力量和常人差不多,有护栏挡着,村民们还能勉强应对,砍倒的哥布林尸体很快堆在了护栏下。
可谁都没注意到,森林深处站着一个穿灰褐色法袍的哥布林,它手里握着根缠满藤蔓的木杖,绿豆眼盯着护栏,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 是哥布林祭司!
“小心!” 杰里捷斯的喊声刚落,哥布林祭司的木杖就射出一团橙红色的火焰,“轰” 的一声,护栏直接被炸出一个缺口。持刀哥布林像疯了一样扑向缺口,木刀 “砰砰” 地砍在剩余的木桩上,木屑飞溅。
“杰尼,弓弩!” 杰里捷斯俯身躲过一只哥布林的扑咬,伸手喊道。杰尼立刻递过猎弩,杰里捷斯取箭、上膛、瞄准,动作行云流水,弩箭带着破风声响射向哥布林祭司。可一只持铁盾的哥布林突然冲上前,“当” 的一声,弩箭被盾面弹飞。
“奇奥娜!” 杰里捷斯又喊。
“明白!元素魔法・火焰汇集・大火球!” 奇奥娜的木杖泛起灼热的红光,一团篮球大的火球呼啸着飞向缺口。一只持刀哥布林竟妄图用身体挡火球,可火球瞬间将它烧成焦炭,连带着后面的哥布林祭司和几只哥布林一起炸飞,黑色的烟尘里飘着焦糊味。
但缺口已经扩大,更多哥布林涌了进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骨头的骷髅手猛地拍出,两只哥布林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砸在木屋的立柱上,没了动静。
“骨头!你来了!” 村民们又惊又喜,之前对亡灵的忌惮早已被感激取代。
被救的村民讷讷地说:“感、感谢......”
“不用客气。” 骨头说着,伸手抓住两只冲过来的哥布林,指骨刺入它们的皮肤 —— 淡绿色的魔素顺着指骨流进他的魔素池,骨头皱了皱眉:“果然,绿皮生物的魔素还是这么臭。”
有骨头在,村民们瞬间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森林里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走出 —— 那身影足有两个成年人高,肌肉像铁块一样隆起,手里握着根碗口粗的树干,正是巨型哥布林!
“是巨型哥布林!” 村民们的脸色瞬间惨白,之前的轻松荡然无存。巨型哥布林挥起树干,“哐” 的一声砸在护栏上,本就破损的护栏直接断成两截,木屑纷飞。
面对这个远超村民战力的庞然大物,摩尔伯声嘶力竭地大喊:“所有人立刻后退!” 摩尔伯大喊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更为了不影响寻猎人们与亡灵骨头的战斗,全力指挥村民们撤离。艾比芙芙握紧短剑,对骨头说:“那个大块头交给你,我们来清理小的!”
“没问题!” 骨头迎向巨型哥布林,幽火里满是不屑 —— 在它眼里,这种只靠蛮力的魔物,根本算不上威胁。
巨型哥布林见骨头拦路,怒吼着挥起树干砸下来。骨头却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崩!” 的一声闷响,骨头被砸得嵌入土中,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可没等巨型哥布林得意,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骨头的手从土里伸出来,抓住树干猛地一掀!巨型哥布林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树干也被夺了过去。
骨头从土里跳出来,指骨并拢成锥形,像闪电一样刺向巨型哥布林的腹部。巨型哥布林惨叫着,身体软倒在地,没了呼吸。
另一边,寻猎人小队已经把大部分哥布林逼出了村外。可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突然指着森林方向,声音发颤:“那、那边还有!好多巨型哥布林!”
众人望去,只见森林里陆续走出十几个高大的身影,粗略一数竟有二十个左右。“怎么会这么多?” 摩尔伯喃喃自语,“以前巨型哥布林从来不会成群出现......”
羽诺的脸色沉了下来 —— 他突然想起,骨头之前一直用自己的魔素气息笼罩村落,野兽和魔物都不敢靠近。可今晚他带骨头去了塞弥尼,村落里没了骨头的气息,哥布林才敢大举进攻。是我造成的。 他心里默念,转头对维利尔低声说:“去把它们清理掉,别让村民发现你的身份。”
“遵命,殿下。” 维利尔点点头,悄悄退到阴影里,掌心泛起淡红色的魔素 —— 很快,森林里传来几声闷响,那些巨型哥布林一个个倒了下去。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它们怎么突然倒了?”
“是跑了吗?”
没等他们想明白,哥布林群突然乱了阵脚,争先恐后地向森林里逃去。战斗终于结束,艾比芙芙站在原地喘气,阿哈德拿着一块湿巾走过来,递到她面前:“芙芙,辛苦了。”
艾比芙芙愣了愣,接过湿巾,小声说了句 “谢谢”。阿哈德的耳尖微微泛红,笑着摇头:“不客气。”
村民们连夜修复护栏,火把的光在夜色里晃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摩尔伯突然急匆匆地敲开了羽诺的房门,脸色惨白:“羽诺阁下!夏莉...... 我的女儿不见了!”
羽诺连忙开门:“怎么回事?”
“今早我们修好护栏回家,发现她房间的门开着,地上有哥布林的脚印...... 我猜她被哥布林抓走了!” 摩尔伯的声音发颤,“求你们,还有骨头,帮帮我救回夏莉!”
羽诺想起这些天村长的照顾,点头道:“您放心,我们会救她回来。” 他回到屋里,让维利尔召唤狼形眷属追查夏莉的踪迹,又叫上骨头,和摩尔伯一起前往森林寻找。
此时的哥布林部落里,夏莉被一只哥布林拽着头发扔在地上。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 低矮的木房、拿着武器巡逻的哥布林、高处的瞭望塔,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让她浑身发冷。
她想起昨晚的事:父亲出门抵御哥布林时,让她待在家里。可她一直担心父亲的身体 —— 父亲为了村子操劳多年,虽然表面看着硬朗,可她早就发现,父亲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背也比以前驼了。白天找骨头时,她本来想求骨头用生命魔素帮父亲恢复活力,可还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后来她实在放心不下,偷偷打开房门想去找父亲,却没留意到墙角藏着一只溜进村子的哥布林。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牢牢绑住,被哥布林一路拖行到了这里。
“呜......” 夏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后悔没听父亲的话,更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父亲。这时,几只哥布林走过来,扔给她几个黝紫色的果子,然后站在一旁盯着她。夏莉战战兢兢地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 意外地有点甜。
可没等她吃完,一只哥布林就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部落深处的山洞拖去。瞭望塔上的哥布林突然发现灌木丛有动静,立刻让同伴去查看 —— 那同伴刚走进灌木丛,就被一只狼形眷属叼着扔了出来。瞭望塔上的哥布林慌忙吹响号角,部落里的哥布林瞬间围了过来。
维利尔从灌木丛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只狼形眷属。他展开翅膀,淡红色的血气在周身萦绕,露出了血种的真实模样。哥布林们嘶吼着冲上来,维利尔只是单手一挥,血气就像浪潮一样将它们掀飞,撞在木房上昏死过去。
几只巨型哥布林冲过来,挥着树干砸向维利尔。维利尔背后翅膀泛起的淡红色血气骤然沸腾,瞬间化作两只半透明的猩红巨手。巨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哥布林的头颅,将其狠狠砸向地面。随着血气顺着巨手涌入巨型哥布林体内,它们很快就没了动静。维利尔指尖轻勾,一道血气自哥布林的伤口处扯出,在空中凝聚成密密麻麻的血弹,暴雨般射向剩余的哥布林群。
山洞里,夏莉被扔在草堆上,她刚想爬起来,就摸到一个热热软软的东西 —— 借着火把的光,她看清那是几只哥布林幼崽,正蜷缩在草堆里哼唧。
“别过来!” 夏莉看着逼近的哥布林,一步步退到墙角。哥布林扑上来,想要撕扯她的衣服,可就在这时,一道血刃突然刺穿了它的腹部。哥布林的尸体被甩开,维利尔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夏莉惊恐地盯着维利尔,晨光映出他身后的翅膀和周身的血气,让他看起来像个怪物。“你、你是...... ”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维利尔的声音很平静。
“可你的样子......”
“出去再说。” 维利尔说着,转身准备离开,晨光顺着他的动作洒进山洞深处,照亮了更多沉睡的哥布林幼崽。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幼崽,眉头微蹙 —— 哥布林繁殖速度极快,留下这些幼崽,迟早会成为村子的隐患。
就在这时,一只哥布林幼崽被晨光惊醒,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维利尔毫不犹豫地挥出血刃,那只幼崽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溅在草堆上。
“不要!” 夏莉惊呼着,下意识地扑过去抱起旁边一只还在沉睡的幼崽,紧紧护在怀里,对着维利尔用力摇头,“它还小!它什么都不懂!不要伤害它!”
维利尔皱眉:“哥布林是祸害,留着会威胁村子。”
“可它只是个孩子啊!” 夏莉把幼崽抱得更紧,晨光落在幼崽身上,它闭着眼睛,像人类婴儿一样摸索着她的手臂,看起来格外无辜。
可下一秒,那只被抱在怀里的哥布林幼崽突然张开嘴,狠狠咬住了夏莉的胸部!夏莉疼得叫出声来,维利尔立刻挥出血刃,将幼崽从她怀里打飞 —— 幼崽撞在石壁上,没了呼吸,鲜血在昏暗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刺眼。
“不要!” 夏莉哭喊着,还想去抱其他幼崽,可维利尔的血刃已经挥了出去,剩下的哥布林幼崽很快就没了动静。
夏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幼崽尸体,眼神里的光彩一点点消失。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更没想到自己想保护的 “无辜” 幼崽,会突然袭击自己。
维利尔伸出手,夏莉木然地抓住,跟着他走出山洞。洞口外的场景比山洞里更惨烈 —— 哥布林的尸体铺满了地面,血气在空气中弥漫,汇成一条小小的血河。
“它们...... 也有家人啊......” 夏莉的声音发颤,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就在这时,一只幸存的哥布林从瞭望塔上跳下来,挥着刀砍向维利尔。维利尔转身,手掌刺穿它的胸膛,哥布林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夏莉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她站在血河旁,风卷着血气吹过她的脸颊,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已经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