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摘星楼

黑影如同被晨曦驱散的鸦群，悄无声息地从鎏金雕花床榻四周退去。羽诺猛然从沉睡中惊醒，身体如弓弦般绷直，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地攥紧床单，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从陌生的环境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刚刚那是？梦？” 羽诺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不安。他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残留的混沌，可记忆就像被迷雾笼罩的森林，模糊不清。

他缓缓起身。此时，成排的魔法灯盏仿佛受到召唤，依次绽放出冷蓝色的光芒，柔和的光线如流水般漫过整个房间。卧铺位于房间正中央，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房间宽敞而大气，各类器具一应俱全，布局简洁却不失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让人感到一丝心安，又隐隐透出几分神秘。

“这是哪儿？” 羽诺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颤抖。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走上大殿的那一刻，华丽的地毯、周围众人的目光，仿佛还在眼前，可这一切却又如此不真实。

就在这时，“吱呀 ——” 一声，房间门缓缓打开，打破了这份寂静。一名管家迈着沉稳而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他头戴一副布满裂纹的面具，那些裂纹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身着笔挺的黑色燕尾西服，每一处剪裁都恰到好处，尽显高贵与庄重；棕色的短发整齐地梳理着，却难掩其身上散发的神秘气息。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脑后那条如蝎子尾巴般的东西，一节一节的，正灵活地摆动着，每一次摆动都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让羽诺不禁打了个寒颤，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管家来到羽诺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将手掌轻轻放于心口，行了一个恭敬的礼，声音低沉而沙哑：“您醒了，主人。”

当羽诺的目光与管家面具裂纹后唯一露出的眼睛对视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眼神深邃而冰冷，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更像是来自深渊的凝视，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洞悉他内心的每一个想法。刹那间，羽诺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四周是无尽的虚空，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内心的慌张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拍在羽诺的肩后，如同在黑暗中出现的一道曙光，将他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回来。羽诺猛地回头，惊讶地喃喃道：“另一个我！”

sin 的幻影如鬼魅般从羽诺身后绕至身边，他的身影虚幻而缥缈，周身萦绕着一层孤傲的气息。他伸出食指，轻轻堵住羽诺的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低声说道：“嘘！保密。” 一股坚实而沉稳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屏障，强行将羽诺内心的慌张按压了下去。随后，sin 如同消散的烟雾，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羽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了缓神后，开口问道：“你是？”

管家再次行礼，回答道：“域亡城、业眼之都、摘星楼管理者，也是您的直系管家，莱特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身份。

“这里是摘星楼？” 羽诺惊讶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是的，主人恐怕对这里还不熟悉吧，如果方便，就由我来带主人在这里参观吧。” 莱特曼提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能向羽诺展示这座建筑的辉煌与神秘。

“参观？” 羽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对于这个陌生而神秘的地方，他充满了探索的欲望，于是欣然同意了莱特曼的提议。

走出房间，莱特曼带着羽诺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向下层走去。全封闭的走廊深邃而漫长，仿佛没有尽头，好在廊道中的烛光如同忠诚的卫士，将整个走廊照亮得宛如白昼。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忽明忽暗，给人一种阴森而神秘的感觉。

“这条廊道是通向业眼之都殿堂的，也就是之前恭迎您时的殿堂。” 莱特曼介绍道，他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带着一丝庄严。

羽诺默默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和好奇。就在这时，前方走来两位看似新娘的女人。她们头戴精致的发簪，上面镶嵌着璀璨的钻石，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脸上蒙着洁白的面纱，看不清面容，给人一种看不透的美；身着便于行动的洁白婚纱，裙摆较短，每一个步伐都显得优雅而轻盈。两人见到莱特曼，双手轻拢于腰间左侧，右脚随着前倾的身体稍稍向左偏转，膝盖微屈，轻轻点头，齐声说道：“莱特曼大人。” 她们的声音轻柔而甜美，如同夜莺的歌声，却又带着一丝机械的冰冷。

当她们的目光落在羽诺身上时，声音虽刻意压低，却难掩微微发颤的激动：“域主大人。”

莱特曼微微点头回应，然后带着羽诺继续前进。

“她们是？” 羽诺好奇地询问，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她们是我的下属，业眼之都、摘星楼战斗女仆成员 —— 无面新娘。” 莱特曼解释道，语气平静而沉稳。

“难怪她们的着装像新娘呢。” 羽诺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

“是的，主人。” 莱特曼回应道，接着继续向羽诺介绍前方的道路，“主人，这里的中层到低层回廊连接着与摘星楼相近的各个建筑群体。”

说着，莱特曼带着羽诺走上另一条向上的廊道。

“不继续向前看看吗？” 羽诺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莱特曼解释道：“主人，与摘星楼连接的中下层区间错综复杂，生活着许多域亡城的平民，我担心主人的出现会轰动周围民众，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羽诺理解地点点头，在莱特曼的带领下继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廊道不再是完全封闭，从侧边可以看见业眼之都的一点景貌。然而，展现在羽诺眼前的天空，却如灰色荒漠一般混沌、黑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一颗闪烁的红色星星突然引起了羽诺的注意，他指着天空问道：“管家先生，那颗红色星星一直在天上吗？”

莱特曼顺着羽诺手指的方向望去，回答道：“哦，主人，那颗星星名叫新星。”

“星星？新星？” 羽诺满脸疑惑，眉头紧锁。

莱特曼耐心地解释道：“所谓新星，就是新的时间，天上那颗星全名叫时间陨星。因为域亡城一片混沌，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早时的主人您创造出时间陨星维持秩序。红色为初星代表动，代表活动与生活，蓝色为幕星代表静，代表休息与睡眠。”

“不就与太阳和月亮差不多吗？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羽诺不禁调侃道，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自豪。

“可不仅仅这么简单，域亡城里每种生物看见新星的位置可都是不一样的。” 莱特曼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

“如果每种生物所处的时间是不同的，不就很混乱？” 羽诺疑惑地问道，眼中充满了不解。

“是的，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我们的时间被一种名为空间重叠的技术统一，每个生物的时间段制为如同一张画面的空间，然后将其延长或是缩减达到同一水平。一整天时间为三百六十刻，称一转，一转中动为一百八十刻，静为一百八十刻。” 莱特曼详细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羽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莱特曼悯然一笑，显然明白羽诺并没有完全理解，说道：“或许是主人遗忘了，不过，我们域亡城这一切都是主人创造的。”

说话间，莱特曼已经将羽诺带到了摘星楼的楼顶。顿时，一幅壮丽而奇幻的景象展现在羽诺眼前，他被业眼之都的全景彻底震撼了。从楼顶向下看去，高低起伏的城市建筑错落有致，色彩斑斓的灯火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如同繁星洒落人间，与混沌的天空形成了强烈反差。这一切，组成了一个壮阔而繁荣的体系，仿佛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哇哦！” 羽诺不禁发出一声惊叹，眼中满是震撼与赞叹。

这时，sin 从羽诺身边走了出来。

“另一个我！？” 羽诺惊讶地喊道，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莱特曼见到羽诺有些晃神，于是询问：“怎么了？主人。”

羽诺看了看莱特曼，又看了看 sin。

sin 向羽诺说道：“放心，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我们只需要用内心交流就行了。”

羽诺点点头，转头向莱特曼回应道：“没，只是亲眼见识到如此魔幻的城市，被震撼罢了。”

“主人觉得不错就好。” 莱特曼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这时，sin 对羽诺问道：“怎么样？我们的世界。”

“很厉害，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壮阔。” 羽诺赞叹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带你亲自去感受一下怎么样？”sin 提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可是管家先生说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羽诺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这一点小事，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伪装魔法，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蠢动。”sin 说着，指向羽诺的心。

刹那间，两人交换了位置。

“莱特曼，我想独自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羽诺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是，我的主人。” 莱特曼恭敬地弯身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羽诺还在为自己成为精神体半透明摸不着感到不可思议时，sin 穿过了羽诺，走到了没有栅栏的露台边缘。

就在羽诺好奇 sin 要做什么的时候，sin 突然向前倾倒，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信仰之跃，跳下了异常高的高楼。

羽诺震惊不已，急忙趴在露天边缘向下看去。突然，一股莫名的推力从后方袭来，在羽诺错愕的眼神中，他也掉了下去。

“哇啊啊啊！” 羽诺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怎么，恐高？”sin 调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什么恐高，为什么你跳还要带着我？” 羽诺愤怒地喊道，眼中满是惊慌与不满。

“哈哈，果然，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真实啊！”sin 大笑着说道，笑声中充满了兴奋与畅快。

“喂！听我说话啊！” 羽诺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啪嗒 ——”sin 轻盈落地，仿佛一片羽毛般轻盈。

街道上人来人往，并不繁多。由于 sin 使用了伪装，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sin 沉稳地走在业眼之都的街道上，一旁的羽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

“好高的楼啊。天上飞来飞去，像石头的东西是什么？” 羽诺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天上飞的是飞梭，是业眼之都的交通工具。”sin 耐心地解答。

“那个，悬在天空中闪闪发亮的灯是什么？” 羽诺又问道。

“是天灯，用于照明，同样也是飞梭的航道指示。”sin 回答道。

对于羽诺的问题，sin 都一一耐心解答。直到走到了街道边缘的护栏，sin 停下了脚步。

“没路了？” 羽诺问道。

“不，我想试试其他的路。”sin 说着，看向远方。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高低起伏的城市建筑。还未等羽诺反应，sin 徒手翻过护栏一跃而起。

“又来！” 羽诺惊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无奈。

这时，一辆飞梭飞来，sin 直接跳到了飞梭的顶部，借助飞梭在高台上落下，随后如跑酷般在城市的高楼之上奔跃。

“身体，很轻盈！？” 羽诺喃喃道。虽说他现在是精神体状态，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状况。

在 sin 飞跃的途中，羽诺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下还有城市，城市之下还有城市，简直一眼望不见底。本以为之前在城市的地面，结果还在楼顶。整个城市错综复杂，如同巨大的蛛网一般相互链接在一起，相互通达，仿佛是一个无尽的迷宫。

“能像这样尽情奔跑的感觉真是令人畅快，好久没体验这种无忧的感觉了。”sin 的言语中透露着对曾经的厌倦，直至言语变得舒畅。

“想要亲身感受这座城市吗？”sin 问道。

“我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羽诺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羽诺接过身体，正想自由观望城市风景。可突然间，身前闪出一个身影，羽诺与之撞个正着，下一秒，他身上的伪装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