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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婚礼

生命降落的瞬间

冷嘎措的雪花,几乎大片如棉羽。几只岩羊正在山崖间攀爬,失明许久,也属实未曾见过人类了。

我将火炉扛在肩上,想去冰封的银湖旁温酒喝,尽管路程遥远。

几根木柴燃烧着,锅炉上的酒沸起泡泡,似乎要把沉寂的冰河唤醒。当初离开人类世界,来到这连名字都没有的孤星,也是内心的顺从。

我的爱人来找我了。

天神之主会在人生到达阶段时,降临一位伴侣,无法选择,无法重启。且会将“爱”分配在对彼此的感应中。

“为何躲在这种地方?”

“我不喜欢人类。”

“而我呢?”

“而你却是例外,我爱你。”

“我明白你的爱,可为什么……”她迟疑了。

“为什么,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看着这个世界,越看越爱你。”

“我想带你看看人世间的样子。”

“那我们便走。”

我们离开了孤星,带着白色的雪花去往人世间。

我看到眼睛长在头顶端的人们,正后仰着交谈,他们脸上有着猩红的烙印——高傲者;我看到全身透明,而有无数颗心脏的人们,他们的心脏漆黑而不跳动,在那永远保留微笑的脸上同样有着猩红烙印——虚伪者;我看到浑身长满金银的人们,他们如刺猬般生长,狞笑的脸上赫然浮现着猩红——贪婪者。

“人类……竟变成这样。”

而我们为了婚礼才到来人世间,这些便是插曲。

金色的西斯里教堂边,圣像们在为眷恋者祈福,晶莹的花瓣四季飘落,天神会为每一对眷属祷告,并询问世人的因果。

我们依偎着行走,等待礼成。

“他们太幸福了,天下不能有这么幸福的人!我们活不下去!”

“凭什么你们这么幸福!”一声声怒吼声从教堂阶下传来。

他们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完美的部位,扭曲的眼睛,凌乱的头发,像泥巴般瘫软的身体在台阶上蠕动,他们已被赘肉挤成一团的脸上印刻着血淋淋的大字——妒忌者。

“世人的回应告诉我,你们理应分离!丢弃到天之冰湖!”天神宣判着因果。

天之冰湖上没有居所,终日严寒,一对对白骨拥抱着被冻结,那是“爱过的人们”。一切时间在极度的冰冷中被静止……

而我们在静止的湖面上舞蹈。

雪花是散落的乐曲,我们光着脚丫,穿着透明的衣服,在冷冽中轻舞,像永不停刻的音乐盒,日夜旋转,仅有纯白。

“这一切是那么麻烦。”

“而麻烦的意义,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后来,我们一起死去了,我们的白骨只是安睡在永冻的冰面上,只是让永不停歇的白雪,成为了我们新婚的棉被。

如果时间渐渐慢下,也许我会多陪你看一场烟火,为你弹唱多一首的乐曲,你在熠熠的灿烂下嫣然一笑,已是我半生的眷恋。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无意的余光是你,在意的一切与你有关,兴许你从未察觉,我也会在你每一次回望时,成为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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