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慎言。”苏嘤面色不变,“无凭无据,诽谤朝廷重臣家事,传出去对侯府没好处。”
她不再看顾云珠骤变的脸色,转身离开。
回到听雪轩,她立刻让阿箬悄悄去查,近日是否有生面孔在侯府附近出没,或打听苗疆、巫蛊之事。
她有种预感,裴瑾之的耐心快耗尽了,而侯府,可能正打算“弃子”。
果然,两日后,裴府来人,请苏嘤过府,言老夫人突发梦魇,指名要她陪伴。
时辰已是傍晚。
苏嘤看着那面色凝重的仆妇,又“听”到同来传话的侯府嬷嬷心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决绝。
她抚了抚腕间,那里依旧平静。
然后,她起身,对阿箬道:“我去去就回。若我亥时未归,便将我妆匣底层那朵干花,交给世子,就说……‘裴府旧香,或可宁神’。”
阿箬脸色一白:“小姐!”
“照做。”苏嘤语气平静,跟着仆妇出了门。
马车驶向裴府,夜色如墨。
这不是寻常的探病时辰。
苏嘤知道,摊牌的时候,或许到了。
裴府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引路的不是何管事,而是两个沉默的健仆。
路线也非通往松鹤堂,而是向着更僻静的西院书房方向。
夜风穿过长廊,带来隐隐的花香,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苏嘤脚步未停,心跳却微微加速。
她“听”到了,前方书房里,裴瑾之心中那片冰冷杀意凝成的湖,以及另一个微弱、惊恐、属于陌生人的心跳。
书房门开着,里面烛火通明。
裴瑾之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匕首。
地上跪着一个被捆缚、堵住嘴的仆役打扮的人,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裴瑾之抬眼,看向门口的苏嘤,目光如同寒冰淬过的刀锋。
“苏夫人,来的正好。”他声音平淡,却让空气冻结,“本官刚清理了一只吃里扒外的老鼠。他说,有人让他往夜阑香里继续加料,而指使他的人……”
他顿了顿,匕首尖指向地上那人,“交代说,与永定侯府有些瓜葛,还涉及……苗疆秘药。”
他看向苏嘤,缓缓问:“夫人,你觉得,此事该如何了结?”
所有压力,所有怀疑,所有杀机,在这一刻,凝聚成直指她的利箭。
苏嘤站在门口,光影分割她的身影。
她知道,下一句话,将决定她的生死。
苏嘤站在光影交界处,能“听”到裴瑾之心底冰封的杀意,以及一丝近乎残忍的期待。
期待她失态,狡辩,或流露出任何与侯府,与“秘药”有关的痕迹。
她缓步上前,在距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人,又落回裴瑾之脸上。
“裴大人,”她声音清晰,没有半分颤抖,“妾身不懂查案,只知一个浅显道理。”
“哦?”裴瑾之眉梢微挑。
“若真是永定侯府要害老夫人,”苏嘤看着他,眼神坦然,
“何必用妾身这个刚进门,根基浅薄,又明显被侯府推出来与裴府接触的世子妃作幌子?更何必用苗疆秘药,徒惹嫌疑?直接寻个更隐蔽、更与侯府无关的渠道,下更不易察觉的毒,岂不更好?”